“哦?”沈初時眉眼彎彎的,“你再好好想想,今天是誰占了便宜?”
賀宴銘愣了愣,想起自己找沈初時的初衷,氣焰瞬間降了下去:“咳,跟盛董的談話内容,是你跟叔叔提前計劃好的嗎?”
“一半一半吧。”沈初時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賀宴銘遠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和敏銳,他得謹慎點。
“所以前面說起賀氏,後面又提到我,不是你臨場發揮的?”賀宴銘仍有懷疑。
“啊,”沈初時點頭,“當然不是,我還差點忘詞了。”
“我覺得你表現得挺好的,”賀宴銘有些拘謹地肯定道,之後又幹巴巴地說了句,“謝謝你。”
沈初時笑笑:“不謝。”
想要說的話終于說了出來,賀宴銘語氣松快不少:“你變了很多,好像都不是我認識的沈初時了。”
沈初時注視着海平面:“人都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嗎?還有你叔叔,不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賀宴銘看了看沈初時被餘晖籠罩的側臉,也跟着望向遠方,感慨道:“嗯,是啊,人都會變。”
沈初時滿意地勾起賀宴銘看不見的那邊嘴角。
得,蒙混過關。
相對于賀珵禹來說,賀宴銘還是太嫩了些。
豐盛的家宴結束後,賀珵禹帶團告别盛啟鈞,離開前,還不忘借着禮尚往來的由頭,正式向盛啟鈞發出參觀項目的邀請。
盛啟鈞這回答應得很是爽快,說等過完年就定下行程。
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沈初時知道,盛啟鈞已經有了比較明确的合作意向。
這次考察,很好地說明了頂級的談判,都是在不經意間完成的。
回酒店的路上,他不時觀察一下這次考察的策劃者賀珵禹。
現在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可他怎麼看賀珵禹似乎有些不在狀态。
難道沈恒川和張總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回到酒店後,賀珵禹說要早點休息,就徑直回了房間。
沈初時也回了房間,第一時間聯系了熊岩,熊岩告訴他,劉威現在确實躲在東南亞的一個小國家。
“那家夥泥鳅一樣,經常更換藏身的地方。”熊岩有些抱歉,“我在那邊沒什麼資源,追蹤不到他現在的住所。”
“沒關系,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沈初時安慰道,“我自己也想想辦法。”
挂掉電話後,他坐在窗台的榻榻米上,陷入了沉思。
在這個世界,除了熊岩,能真心待他的還有沈母,可沈母生病後一直住在療養院,沈恒川也不允許他去探視,即便見到了,沈母也不一定能幫得了他。
那還有誰能幫他呢?
這個人必須有一定的實力,且跟沈恒川關系不能太好。
他腦海裡冒出賀珵禹那張又欠又狗的笑臉。
emmm,賀珵禹确實是最佳人選,最重要的是,賀珵禹現在需要他。
隻是該怎麼跟賀珵禹說呢?
他望向遠處星星點點的漁火,那些漁火随着海浪輕輕浮動,奇幻得仿佛不屬于現實世界。
算了,見機行事吧。
他暫時将那個問題抛之腦後,欣賞起海上的夜景。
窗台對面的房間沒有亮燈,賀珵禹站在窗台前,望着遠處的漁火,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去盛啟鈞家的路上,他收到兩條消息。
其中一條是方束發來的,說已經找到劉威了,經過盤問,劉威吐露,确實是其設局讓沈初時欠下巨額賭債,但幕後指使人不是沈恒川,是顧烨安。
另外一條信息是,顧烨安今天跟浩盛的張總見面,企圖通過利益誘惑,讓其說服盛啟鈞将項目轉讓給顧氏。
這跟他原先預計的結果稍有出入,盛啟鈞表面上重用張總,其實早就對其不滿,但因其背景,遲遲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将其清除出公司,于是他将張總想要向他收取回扣的事透露了出去,讓盛啟鈞有機會清理門戶,而他也可以趁機完成自己的計劃。
根據他對沈恒川的了解,沈恒川一定會想辦法将張總收為己用,前段時間他故意表現出跟張總存有嫌隙,沈恒川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收買張總的機會,隻要沈恒川跟張總見面,盛啟鈞知道後,必定不會同意沈氏染指項目。
即便他真跟上一世一樣,出了什麼事,沈恒川也不會再有機會碰這個項目,沒有一個大項目做支撐,沈氏在房地産行業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而沈氏背刺賀氏,以後也很難在行業内難站穩腳跟。
事情如果能按照他的計劃發展,那沈氏此時已經出局了,可為什麼約見張總的人是顧烨安。
是沈氏跟顧氏聯手了?
還是顧氏本來就想搶這個項目,隻是恰巧在這個時候出手。
不,不可能是恰巧。
沈初時欠下賭債,幕後黑手是顧烨安,那沈初時受制之人很可能不是沈恒川,而是顧烨安。
他在車上收到那兩條消息的時候,沈初時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他揉了揉額角,現在一想到沈初時那張沒心沒肺的臉,他就頭疼。
方束在這時發來一條信息,詢問他要不要将劉威帶回國。
他想了想,回複道:“先秘密帶回來,看好他。”
次日上午,沈初時跟着賀珵禹一起去項目公司視察。
項目公司知道賀珵禹要來,早就有所準備,賀珵禹也沒什麼興緻,随便走了個過場,沒到10點就結束了視察。
沈初時全程都有些納悶,賀珵禹今天特别嚴肅,既不坑他,也不打趣他,看到他時還會微微蹙起眉心。
這是又再鬧什麼怪脾氣?
看來今天不适合找賀珵禹談幫忙找劉威的事。
回到酒店後,賀珵禹沒有其他的安排,沈初時悄咪咪問了王端接下來的行程,王端沒說得很具體,隻說是後天下午才回A市。
沈初時在客廳晃來晃去,期間偷瞄了賀珵禹好幾次,賀珵禹正低頭用平闆處理公務,終于憋不住問道:“有什麼事,快說?”
沈初時“嘿嘿”一笑,坐到賀珵禹旁邊的沙發上,目光灼灼:“能放我半天假嗎?”
賀珵禹神色微斂,眯起狹長的眸子,讓人看不清其間的情緒,很爽快地答應道:“好啊。”
他倒要看看,這小滑頭想耍什麼花招。
沈初時沒想到賀珵禹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一時開心,都沒注意到某人勾起的嘴角上全是謀算,他樂颠颠地回了房間,換了身便裝就出門了。
半個小時後,賀珵禹看到沈初時跟一肌肉男教練在海裡沖浪,因為不得要領,還嗆了幾口水,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沈初時的興緻,還越玩越浪。
賀珵禹:……
他究竟在瞎操心些什麼?
沈初時沖了半個小時浪,有些累了,正肚皮貼着沖浪闆,在淺水區優哉遊哉地劃水,周圍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他順着大夥兒的視線往前看去,看到一個敏捷的身影在巨大的浪潮中輕松馳騁。
“哇哦。”他不禁發出一聲感歎。
别人都是在借浪而行,而那人卻像是在駕馭風浪。
回到岸上,他問教練:“你能把我教得和剛才那位大神一樣嗎?”
教練搖頭道:“那可是賽級水平。”
沈初時正要失望,就聽身後有人問道:“想學?”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他緩緩回頭。
穿着連體泳衣、渾身濕漉漉的賀珵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