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物架頂端自帶一個托盤,托盤上鋪着一層黑色天鵝絨布,将華麗的袖扣和名貴的手表襯托的熠熠生輝。
沈初時之前還不知道這個托盤是用來做什麼的,現在算是明白了。
隻是看賀珵禹這熟練的程度,有些不對勁。
“賀總,你之前是不是在這裡住過?”他試探地問道。
“嗯,搬到對面前,我一直住在這裡。”賀珵禹卷起襯衫的袖子,“你住得還滿意嗎?”
“呵呵,滿意。”沈初時點點頭。
滿意得都想買下來了。
不用問,這房子就是賀珵禹的。
賀珵禹走到空蕩蕩的酒架前,在一個小抽屜裡摸出一把開瓶器。
賀珵禹負責開紅酒,沈初時負責打開外賣裝盤,兩人默契分工。
擺桌時,沈初時把裝着小龍蝦的盤子往自己這邊挪,把裝着烤牛仔排的盤子往賀珵禹那邊挪。
賀珵禹擡頭看了一眼:“沒關系,我都能吃。”
沈初時腼腆一笑:“可我更喜歡小龍蝦。”
本來今晚他就想寵幸蝦妃來着。
用餐時,沈初時發現,賀珵禹确實沒這麼挑剔,也會動手撥小龍蝦,打破了他一直覺得霸總隻吃波士頓龍蝦的狹隘成見。
和上次在西餐廳用餐一樣,賀珵禹不怎麼說話,隻是擡起眼睛看他的次數比較頻繁,看完又欠又狗地勾一下嘴角,好像他是什麼開胃菜似的。
他舔了舔嘴角的紅油,主動開口道:“我跟我大哥說了明天出差的事,也跟他說了,你這次去主要是找張總的,項目合作的事應該沒問題。不過他好像還是不太放心,說現在臨近年關,很多事情都很敏感,我告訴他賀總你很有把握,讓他别太擔心。”
不管怎麼樣,他得讓賀珵禹知道自己已經将消息傳遞給沈恒川,之後的發展,就看賀珵禹是不是真的被降智了。
如果是,那……
那再另想辦法吧。
總之這次出差,他得好好盯着賀珵禹。
“謝謝。”賀珵禹笑着舉起杯子。
沈初時握着杯子,卻沒舉起來:“謝什麼?”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工作的支持。”賀珵禹像是話中有話,将杯子又往前遞了遞。
“我收了你的工資,當然得支持你。”沈初時舉起杯子碰了過去。
“你做得比我預期的還要好。”賀珵禹說,“如果事情能順利解決,該給你漲工資。”
聽到“漲工資”,沈初時沒有像往常一樣興奮。
賀珵禹說的是“事情”,而不是“工作”,而且以賀珵禹的标準,他表現出來的工作水平也就堪堪達标而已,根本說不上超預期,所以,賀珵禹應該指的是他幫忙傳達信息的事。
“那我先祝賀總旗開得勝。”他再次主動碰向賀珵禹的杯子。
“好,托你吉言。”賀珵禹把酒喝了。
兩人都沒把話說開,但卻都摸到了對方的底牌。
沈初時在心裡松了一口氣,賀珵禹能察覺到他在暗中幫忙,也就說明沒有被降智,賀珵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按下劇情快進鍵的人就是賀珵禹自己。
可賀珵禹為什麼要這麼做,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最讓他困惑的是,賀珵禹為什麼可以脫離劇情線?
他是穿書者,知道劇情,想要自救,那賀珵禹呢?
這時,電視裡又傳來火災的後續報道。
賀珵禹側頭去看,沈初時也跟着看了過去,看到火災現場的牆面一片漆黑。
“賀總,剛才你就在附近吧?火勢是不是很大?”他問道。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
他扭頭看向對面,發現賀珵禹下颚緊繃,本就漆黑的眼底像是被濃霧覆蓋,握着杯腳的手也明顯地爆出了青筋。
“賀總?”他有點擔心細長的杯腳會被賀珵禹生生絞斷。
“嗯?”賀珵禹回過頭來,明顯沒有聽到他前面的問話。
“你還要吃嗎?不吃的話我就收拾桌子了。”沈初時沒再提那個話題。
“哦,不吃了。”賀珵禹說。
“好,你去客廳坐着吧。”沈初時彎起眼睛,語氣裡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和。
賀珵禹的眸子動了動,原本附着其間的黑霧好像也随之消散。
“好。”他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沈初時表面上風輕雲淡,實際上思緒萬千,各種古怪的猜想層出不窮。
賀珵禹踱步走到客廳,這時電視裡已經在播放别的内容。
沈初時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觀察賀珵禹的背影。
賀珵禹在客廳溜達了一圈,最後看着落地窗的窗簾問道:“窗簾要不要換掉?”
沈初時愣了一下,“啊?”
“好像跟你買的地毯不太搭。”賀珵禹說,那閑散又無聊的樣子,讓沈初時覺得,好像前面失魂落魄的是另外一個人。
“不用換。”沈初時說,“反正也隻是暫時住一段時間。”
“其實你可以一直住下去。”賀珵禹說。
沈初時酸溜溜道:“又不是我的房子,哪能一直住下去。”
賀珵禹笑了笑,沒說話。
沈初時收拾完桌子,賀珵禹也沒多待,很快就告辭了。
臨走前,賀珵禹看着換下的小狗棉拖,對沈初時說道:“這雙鞋子就不要給别人穿了。”
沈初時腦洞大開,幽幽地瞥了賀珵禹的腳一眼。
賀珵禹無語地咬了咬後牙槽,解釋道:“我用過的東西,不喜歡别人碰。”
“哦~”沈初時恍然大悟地拉長尾音,“好,知道了,這雙以後就是賀總你的專屬小棉拖了。”
賀珵禹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早點休息,明天8點到樓下接你。”
送走賀珵禹後,沈初時越想越不對。
賀珵禹之前不是說,不介意别人穿自己穿過的衣服嗎?
連自己住過的房子,都能給他住,現在怎麼又介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