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怎麼回?尹安歎了口氣,但依舊擠出在哥哥面前慣常的燦爛微笑,他搖搖頭:“不是。今天是意外。老闆受傷了我來照顧他。”
否認的語言太蒼白。
“智惠聯合的總裁獨子受傷了,和你一個普通員工有什麼關系?”
那雙總是沉默但卻會在看向家人時露出寵溺微笑的綠眼睛裡,此時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尹安不敢面對,隻能移開了視線。
一個密封袋被遞到眼前,裡面裝着一粒藍色的小藥片,晃了晃。
“你們究竟在賣什麼?告訴我。”
尹安打斷他。
“你說了你就會信嗎?”他喉頭一哽,半晌,語氣又弱了下來,“反正你已經送去檢驗了不是嗎?不如自己看報告吧。”
死一樣的沉默如同滴滴答答的水珠,敲打着,讓人的心無限地沉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這是在犯罪。”尹緒輕聲說。
“我知道。”尹安漠然。
他看見哥哥那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掠過濃重的悲哀,突然像是找回了聲音,積壓在心底多年的一段話就這樣,不需要任何構思地吐了出來。
“你罵我有什麼用呢?是我想犯罪嗎?是我不想做個好人嗎?我和你不一樣,哥哥。你能守着你堅持的那些虛無缥缈的正義,那是因為紀城在乎你。”
說到這裡,他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樣,斷斷續續地笑起來。
“我呢?我就是一個工具罷了,他綁着你的工具。你忍心看着自己的親弟弟被人檢舉,全家都被送進監獄嗎?你當然不忍心,對不對,所以你不能逃,你永遠都要呆在紀城身邊。”
尹緒的表情已經凝固了,眼球卻在劇烈地震顫着,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從未見過這個樂天可愛的弟弟做出如此扭曲的表情,像嘔吐一樣發洩情緒。
“你看,你的家主多麼在乎你,他甚至不敢告訴你他為了留下你,都對你的家人做了什麼。”
尹安像是失望又像是疲憊,垮下了肩膀,聲音也變得冷淡,轉過身向電梯走去。他的老闆還在上面等他呢,這次回去又要挨一頓罵。
“所以别來找我了————你要是真那麼憤憤不平,為什麼不去解決始作俑者?”
他按下按鍵,電梯開始下行。
他想一切都完蛋了。一定是昨天那個瘋子暴露了他。他就說紀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瘋子和變态。
“我會去解決的。一個月之内。”
在曳引繩牽動着轎廂的機械聲中,那聲音顯得極輕,像是一個錯覺。然而說出這話的人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食言過。
尹安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事情,身軀微微一震。
但他強行忍住了,頭也不回地邁了進去。
……
尹緒在原地站了很久。
拿着文件的女員工路過,好奇地看了眼這個與少爺的保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吓了一跳。
那張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流下一道水痕,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呢喃一般自言自語: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