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尖殺手的直覺讓尹緒感應到了房裡有人,但他沒想到打開門後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荒誕的場面。
他精心養在陽台的鼠籠被端到了房裡,花豚鼠扒着籠子伸長了爪,肥胖身軀出乎意料地有延展性,幾乎拉長成了一根鼠條。
牢牢釣着這個小東西的是一顆果子,男人捏在手裡,聽見開門的聲音笑着回過頭。
豚鼠早就忘了這個短暫擁有過它的主人,揮舞着一雙嫩粉色爪子趁其不備,果子滑落,房裡立刻響起它心滿意足“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你喝酒了?”尹緒關上門,擡眸。
紀青的重心有些不穩,以至于必須靠着胳膊撐在桌上,才勉強站直了。連腦袋也需要借點力,懶懶地倚在聳起的肩頭,但還是沖着尹緒傻傻地笑。
“沒有啊。不是和你說了嗎,正事。談生意去的。”
他的話已經沒有任何可信度。
尹緒目光冰冷,直直地走過去,抱臂審視這個狼狽的人。
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差點沒站穩。
暈得一塌糊塗的人最見不得别人清醒,非要把尹緒也弄得衣衫散亂,扣子被拽掉了半顆,尹緒靠着壓倒性的力量才把人強行“鎮壓”到了床上。
很難想象還有這種人,站都站不直了還不消停,非要把一隻無辜的豚鼠倒出來玩,克扣人家的口糧。
耳垂擦過熾熱的呼吸,尹緒埋在他肩頭輕嗅了嗅,皺起眉。
即使是湊近了也聞不到任何酒味。
更何況紀青從來不會把自己喝得這麼醉,連呼吸都散發着驚人的熱量。
“難受。”紀青摸了摸扣在肩膀上的手,尹緒本來就沒想一直壓着他,就松開了。久違的煩躁又湧上心頭。
今天下午的事情還沒過去呢。
他最恨别人對他撒謊。從這個角度來看,紀城與他确實是同一類人。骨子裡充滿掌控欲,兩個人唯一的區别是尹緒從不做違法的事情。
但看到紀青眉頭皺得死緊,呼吸急促的樣子,尹緒又覺得現在聊這些不合适。
其實本就不合适。紀青當他是什麼呢?一個格外刺激的獵物,偷情對象,或許還夾雜着對叔叔的挑戰心态,幼稚可笑。他當紀青是什麼呢?一枚可用的棋子,情報來源。情感在其中是最不必提起的部分。
這樣的關系有什麼必要談忠誠嗎?
尹緒沉下眸。
扯過被子把亂動的人蓋住了。
都怪這個人太會花言巧語,把他都搞糊塗了。
“撒謊精。”
他起身,沒好氣地揉了一把那金色的毛茸茸的腦袋,準備去把豚鼠的家收拾收拾,送回陽台去。
“我從來不撒謊。”裹成一團的人還在懶洋洋地擡杠。
尹緒沒理他。
就這麼一會功夫,豚鼠已經開始在桌上跑來跑去了,撞倒了一疊文件仍然沒有停下,小腦袋不停地前後晃動。
顯得異常亢奮。
尹緒這才意識到不對,豚鼠即使被捏在手裡也不規律地抽搐着,柔軟的肚皮一抖一抖,嘴裡發出尖細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