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葉月醒來後躺在醫院裡。
這是大和家族的私人醫院,他認出來了,從小到大他因為心髒病進過不少次醫院,這間是他的專屬病房。
薄葉月忍不住在被窩裡翹起了腿。
“小P,我這波操作如何呢?”
P886很給面子地啪啪鼓掌:“高,實在是高。既維持了角色人設,又規避了劇情中不存在的正面沖突,完美躲過薄葉林間和水無燈的質問,強大!”
薄葉月嘎嘎一笑:“或許......我也得到了視帝的一兩分真傳了。”
P886适時鼓勵:“要不要再努力一下,沖擊下一屆視帝?”
薄葉月立刻放下腿:“我得意兩句你還抖上了?我是那塊料嗎!”
P886:“......”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薄葉月擡眼,對上薄葉林間的視線。
?
他怎麼會在這?
薄葉林間仍然西裝筆挺,隻是面色憔悴了些許。他今年42歲,年輕時是道上有名的美男子,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迹,僅僅在眼尾添了兩道富有味道的細紋,像一壺經過陳釀的酒。此刻他中長的頭發略微淩亂,深邃的眼窩下有着青色陰影,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頭,顯出一種頹喪的俊美來。
但他見到睜開眼睛薄葉月,眼睛一亮,那種頹喪頃刻消散。薄葉林間大步走到病床前,手掌撐在薄葉月臉側的枕頭上,俯身激動地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
“感謝老天,你終于醒了!”
薄葉月對這樣的場景感到茫然,他還記得昏迷前他們是如何針鋒相對的。薄葉林間所說的話仍像尖刀紮在他的心髒上,隻要稍一回想便引發五髒六腑的劇痛。
他身體還處于虛弱期,無力的手掌卻堅決地抵在了薄葉林間的胸口,眼神冷淡。
“您這是在做什麼?”
薄葉林間對上他的視線,動作明顯頓住,接着像是被人照臉揮了一拳似的表情僵硬,那些激動的熱情冷卻,他沉默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薄葉月。
“你知道嗎,你經曆了兩次搶救,昏迷了三天。”他低聲說:“昨天晚上才從ICU裡出來。”
薄葉月平靜地望着他:“......抱歉?”
薄葉林間皺起眉:“為什麼道歉?”
薄葉月說:“像我這樣肮髒還試圖竊取别人美好生活的人,沒有幹脆地死掉。”
薄葉林間像是被什麼哽住,那股力量停留在他的咽喉,簡直是從内向外掐住了他的脖頸。他的呼吸沉重起來,眼睛竟然紅了,他雙掌看起來非常用力,真正握住薄葉月肩膀的時候卻是輕柔的。
“對不起、對不起......月,不要這樣講,是我口不擇言。真正肮髒的、被複仇蒙蔽了心智的人是我,我失去了杏子,又親手送出了你......你知道杏子嗎?是你的親生母親,一個真正溫柔善良的人,你和她幾乎一模一樣......”
薄葉月無動于衷地望着他。
薄葉林間又改口了:“不,不是,你們一樣善良,像天使一樣。但是你們是不同的,你比杏子更堅韌,是我的孩子,我從泥沼中掙脫出的小雛菊。月,我才是你真正的父親,跟我回家,好嗎?”
薄葉月忽然問:“水無燈拒絕了你嗎?”
薄葉林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薄葉月用陳述的語氣說:“你應該希望和心愛的杏子所生的孩子是水無燈那樣吧,他那麼溫暖,像陽光一樣,活在充滿愛的世界裡。是你接近他失敗,所以找我來做替代嗎?對不起,我替代不了他。”
薄葉林間僵立在床前,用近乎不可思議的目光盯着他,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似乎理解不了薄葉月在說什麼。等他終于想明白薄葉月的意思後,那張溫和的臉忽然猙獰起來,仿佛真正鮮活的血肉從假面下掙脫複蘇。
他猛然抓住自己的頭發,五指穿進發間,手掌用力地摁着額頭。薄葉林間像是困獸一般直起身體,徒勞地在病床前走了兩圈,就像他三天前親口說出刺傷了薄葉月的話,這一刻薄葉月的自嘲也割開了他的心髒。
“不,你為什麼要這麼想?”
“你拿自己和水無燈做比較?你覺得自己比不上他?混賬話!”
“知道嗎,我膝下沒有其他孩子。如果你在我的身邊長大,你将是薄葉家唯一的少爺!林間組的少主!我會疼你、愛你,伺候你的仆人将從你的房間門口開始跪滿回廊,一眼望不到頭!組裡的所有手下除我之外,唯你命是從,你不需要像大和柏野那樣像狼似的去争去搶,一切自會捧到你的手邊!”
“至于水無燈,哈!他難道姓水無嗎?不過是個野種,被扔在醫院門口沾了醫生的光,水無他老婆病好了跟他有什麼關系?不去感謝醫生反而叫他什麼‘小福星’,真是可笑!”
“他來曆不明,身上沒有絲毫水無家的血統,說不定親生父母是染了什麼病的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