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氣頗有些沉默。
見季臨風張着嘴巴,半天都不回答,柳拂雪有些疑惑道:“怎麼了?”
“來來來,跟我來。”季臨風脫離人群,将她拉到了一個人群較少的地方,低聲道:“你可知長安段氏家主段無極?”
柳拂雪點了點頭,如實道:“知道。”不就是觀望台上坐着的那個人嗎。
季臨風又問:“那你可知他最出名的事迹是什麼?”
柳拂雪搖了搖頭,好奇道:“是什麼?”
季臨風故作神秘,半晌,才在柳拂雪憤怒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他這人啊,最出名的事迹,便是——殺妻證道。”
“什麼?!”
季臨風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對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壓聲道:“噓——小聲些,當年奉天沈氏剛剛叛出名門正派,江湖上對修煉魔道一事人人喊打。說起來,那段無極也算是個人才,草莽出身,自立門派,當時的長安段氏則剛有了崛起的勢頭,誰料偏偏在這時候有人曝出其内部有魔道之人,稍不留神便會被說是與魔道為伍,與那奉天沈氏狼狽為奸,遭人唾罵,千夫所指。更何況被發現的人還是段氏的當家主母?”
“後此事發生之後,世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贊他殺伐果斷、除惡務盡,也有人罵他鐵石心腸、冷酷無情。可無論如何,到底并非是什麼光彩之事,故而從不喜人多提此事。”
季臨風有些惋惜道:“隻可惜了那大少主,不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懵懂無知,竟也被牽連其中。被親母挾持,威脅親父,最後還一同墜下懸崖,同歸于盡。唉,當真是無辜至極!”
柳拂雪有些動容,喃喃道:“虎毒不食子,一個母親,怎會将自己親生孩子的安危置身不顧呢?更何況還是自己親手推下懸崖……”
“唉,都十幾年了,陳年往事,誰能說的準?更何況如今長安段氏家大業大,勢力繁雜,橫縱江湖。不谄媚讨好就算了,誰都不想得罪這段宗主。他不動手,身邊有的是為巴結他,願意幫他出手之人。誰也不願落得個性命不保的下場,連親朋好友也被牽連。”
“那段大少主叫什麼?”柳拂雪随口一問。
“叫什麼?我想想……叫段……段……,嘶,一下想不起來了……”季臨風眉頭緊皺,拿扇子敲了敲眉心,忽猛的一睜眼,道:“我想起來了!叫段……”
“打的好!”不遠處忽然一陣掌聲雷動,震耳欲聾,蓋過了季臨風的聲音,柳拂雪隻看見了個口型。
本想再問一遍,卻終是抵不過那一陣又一陣的拍掌歡呼,最後還是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特别重要的問題。
柳拂雪循聲望去,見那掌聲是從擂台邊傳來的,便拉着季臨風走近看了看。
台上的兩人,還是甯無傷與段流川,二人正打的火熱,出劍速度越來越快,身形也越來越模糊,隻能看到兩條交織的光影。
剛才那聲歡呼,便是因着甯無傷方才打出的一套“排山倒海”。
再擡頭時,柳拂雪正好與甯無傷四目相對,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喜與錯愕。
也就是這麼一愣神,甯無傷的肩上猛的一沉,段流川已經一腳踢來,他避閃不及,生生挨下。
腳尖随着力道向後劃去,掀起一陣飛塵,在地上劃出兩道長長的痕迹,在臨近出界的台邊猛然站住。
這一戰,已經打的夠久了。
甯無傷思索片刻,微微後退半步,抱拳道:“我輸了。”
段流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咬了咬唇,卻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同樣抱拳回禮,狠聲道:“承讓。”
下一秒,劇烈的鼓掌與歡呼聲再次響起。
柳拂雪被震的頭痛,捂着耳朵,看了一眼人群。
她這次看清了,尖叫的大部分都是長安段氏的人。
那邊甯無傷下了台,徑直向她快步走來,臉上笑意盎然。
開心道:“好巧,柳師妹,又見面了!”
柳拂雪也笑道:“是啊好巧,上午剛見過。”
甯無傷被她逗笑,半晌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季臨風啧啧道:“打情罵俏、眉目傳情、兩情相悅、佳偶……哎呦喂!”
柳拂雪面上不動,背後一腳飛去。
見季臨風痛的跳腳,甯無傷疑惑道:“季公子這是?”
季臨風咬牙切齒道:“沒……事……我腳……抽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