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路上“沙沙”聲作響，蘇晗腳步急促，她想再快一些找到那個山洞。

她雙手提起裙擺，努力追走在前面的千言，眼見寒之不緊不慢的，不時還要拉住她逗留，蘇晗隻能時不時的拉住他的袖子，拽着寒之一起加快腳步。

“千千女俠，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隻鬼啊？”她喘着氣，開口詢問。

“快了。”千言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萬丈蒼穹之上，星光黯淡無光，黑沉沉的夜晚籠罩着這片蒼茫大地。森林裡的蟲獸都已蟄伏起來，在黑夜中伺機而動，在更深處，屬于獸類的眼睛盯着林間路上的人類。

寒之手上提着燈籠，幾許微弱的燈光從他手上傳出來，那光将他和蘇晗籠罩在一起，他的眼睛看起來亮極了，嘴邊挂着一個淺淺的笑。白色的衣袍在這個夜晚張揚，身後的頭發随着他的腳步而左右搖動。

他好心情的用手抹上後面，那裡是不久前蘇晗為他束的發，就連上面的發帶也是蘇晗不知道從哪裡随便找出來的。

“姐姐，你的手真巧。”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現在的好心情。

可蘇晗現在一顆星都不在他的身上，她敷衍着回應：“哪裡？也就隻有你會喜歡了。”

聽出來她語氣中的敷衍，寒之臉色變化，原本揚起的嘴角在下一秒就抿成了一條直線，他走在後面略顯急躁的晃動手上的燈籠。

蘇晗沒有回過頭來，所以沒有看到他現在的神情。

寒之語氣不變：“對啊，我就是喜歡姐姐弄的東西嘛。”

“好。”蘇晗的聲音夾在風裡，落入寒之耳中。

他的手觸碰上自己胸口，那顆心髒叫嚣着讓自己殺了她，殺了她這一切就能結束了。他的眼神變得狠戾起來，就在蘇晗回過頭後，臉上的表情再一次變得欣喜起來。

蘇晗轉過身子，輕輕地瞄了一眼落在後面的人，内心警鈴大作。就在剛剛，她可是看清了這魔頭臉上的表情，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樣子，為了不節外生枝，蘇晗大着膽子嘗試主動牽起他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冰涼觸感，蘇晗沒有多想，隻是一直不停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就當自己是在牽狗了，反正對方也是自己的任務。”

在蘇晗的手碰過來的時候，他還一時沒清楚她想做什麼，等到那雙手牽起自己手掌時，寒之忽地愣住。

蘇晗虛虛牽住他，帶着他一起趕上走在前面的千言。

寒之一隻手提着燈籠，另一隻手被蘇晗牽着，沒一會，兩人就趕到了千言身邊。

“千千女俠，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個山洞？”蘇晗詢問。

“嗯，蘇姑娘好眼力。”

千言回頭笑着，餘光掃見他們二人牽在一起的雙手，大腦有一段時間的空白，臉上表情在那一瞬間變來變去。

“你們……”她艱難問出來，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上面一樣，無論如何也移不開。而寒之一言不發，也不肯給她一個眼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默許這個蘇晗了。

“呃。”

被人戳出來，蘇晗也開始卡殼了，她思索着該怎麼解釋，下一刻，就看她舉起手來，寒之的手被她帶着被迫在千言的眼前晃了兩下。

蘇晗前言不搭後語的：“寒之他走的慢，我這樣拽着他可以快一點。”

說完話，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這個借口說出來狗都知道不可信。

但千言不是一般人，更不是狗，聽完蘇晗的解釋後，她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之後就轉過頭，對于現下的場景無法直視。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走到了一個山洞前面。

這山洞的位置極其隐蔽，如果沒有做好準備的話，尋常人是不會想到走進這裡的。隻見一個一人高的洞口蓦然出現在眼前，其寬度看起來似乎也隻容一人通過。

山洞不遠處的一個物體吸引了蘇晗的注意，她放開寒之的手，接過他手上的燈籠走到那處。

走進查看，是一個男人躺在地上。

蘇晗覺得這個男人莫名的眼熟，她搜刮着自己的記憶，下一瞬，她恍然大悟。

——王癞子！

是之前在障城說故事的那個，她想起來男人的身份。她心裡覺得驚訝，王癞子為何會從障城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蘇晗離得更近了，伸出手就要将人搖醒過來仔細詢問一番。

“蘇姑娘且慢。”千言叫住了她。

蘇晗回頭，疑惑的眼神掃過去。

“這人不對勁，他好像死了。”

千言邊說邊走上來，把蘇晗擠到一邊，她的手往王癞子鼻尖探去，等到确認過後，重新站直身子：“确實是已死之人。”

“什麼？”蘇晗趕緊去探王癞子的鼻息，氣息全無 。

她驚疑不定：“王癞子死了？”

“蘇姑娘認識這人？”

“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她把燈籠放到地上，蹲下身打量王癞子的屍體來。

王癞子靠在石壁上，就像睡過去了一樣，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此時離得近了，在光下仔細看過去，也能看到他臉上的青灰。蘇晗伸出手往他的身上摸去，并沒有摸出任何傷口來，她的眉頭輕攏，片刻，翻過王癞子的屍體，果不其然，他身上有一道傷口。

千言撿起燈籠照亮這裡。

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在王癞子身後，殘留在上面的血迹已經幹涸。

蘇晗舉起手在自己身前比劃兩下，知道了王癞子身上的那個窟窿是在心髒的方向。

她的心裡有了猜想，“千千女俠，麻煩你照一下這裡。”她伸手示意照亮那個窟窿。

千言聞言照做，蘇晗的頭靠過去看，王癞子的心髒果然不翼而飛，周圍也沒有其他痕迹，就連他身上的血迹也隻在背後。

做完這些之後，蘇晗繼續檢查王癞子的屍體，在無意間觸碰到他的嘴角時，蘇晗感覺到手下有不明顯的濕潤感她大着膽子掰開王癞子的嘴巴，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設，準備檢查他的嘴裡。

費了些力氣把他的嘴巴掰開之後，一團血水順着王癞子的嘴角流出來到脖子上，再到衣服上面。千言及時照過燈籠，這讓蘇晗看清了他的嘴巴裡面，血水沾滿了他的牙齒，但嘴巴裡面空蕩蕩的，一整條舌頭不知消失到了哪裡。

蘇晗一言不發的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面的泥土，接着她雙手合十，對王癞子的屍體說了一句：“安息。”

她率先離開此地，轉身走到洞口，在那裡，寒之安靜站着，聽到她的腳步後擡起頭來，然後一言不發的偏過頭，走在她的前面，千言提着燈籠緊随其後。

不久後，他們來到深處，這裡面和蘇晗離開時比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幾支蠟燭在石壁上燃着，地上的稻草堆還在原來的地方，就連那男鬼給她的燒餅也孤零零躺在那稻草堆旁。那隻鬼并沒有如她所料想的那樣待在這裡面，一路走來地上和石壁上也沒有任何血迹，蘇晗心裡松了口氣。

她走到稻草堆旁，拾起旁邊的燒餅，借着動作擦去地上的字迹。

“看來那鬼不在這裡。”她回過身說到。

“也許知道千千女俠要來抓他，所以提前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