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楚越突然緊張起來。
“如果累的話,頌瑞後面的事就交給我來做,好嗎?”黎自初怕他再深入下去會有危險,而且他最近狀态也不太對。
楚越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你知道我想做什麼?不,你知道碧雲華栖的事?”
“我知道。”
楚越手裡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知道自己故意幫秦序拖延驗收的事了。
“你知道為什麼……不對,你怪我嗎?壞了你的計劃?”他問。
黎自初搖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問。
“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黎自初說,“這次去M國,我已經向趙老解釋了碧雲華栖的事,并承諾七号樓不會流入市場。楚越,你的老師說他沒有看錯你,說等他回國,還讓你去看他。以後,就讓我代替他來照顧你吧。”
楚越低着頭,認真地聽着,他在吃馄饨,一顆接着一顆,他揉了揉眼睛說:“今天的湯做鹹了……謝謝你。”
“你永遠不必跟我說謝謝。楚越,我擔心你的安全,況且最後收網未必需要你親自來,交給我吧,好嗎?”黎自初又征詢一遍。
楚越是相信黎自初的本事的,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好,等把證據收集齊,後面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黎自初點頭。
吃完馄饨已經是傍晚了,難得的晴天,夕陽是熱烈的橘紅色,安靜地挂在天邊,直到深藍夜色從天邊逼近,它才一點點褪去。
窗戶後面的流理台前,黎自初在洗碗,楚越在擦碗,地氣起來了,蟬鳴也跟着起來了,一聲接一聲,熱鬧得很。
楚越現在已經習慣黎自初站在自己身邊,他的心髒不再會砰砰亂跳。
他從黎自初手裡接過最後一個碗,心裡想的卻是要是一直能這樣該有多好。
按照約定,劣質鋼筋正式進場後,楚越會跟秦序他們一起去趟鋼廠,看看情況。
城西鋼廠的規模比楚越預想的還要大,甚至外表看上去還有些正規。
他帶着吳亮,跟着黃胖子在裡頭轉了幾圈,整個過程裡秦序都很沉默。
“怎麼了?”楚越主動跟他搭話。
這是上周六之後,兩人第一次說話。
秦序眼睛一亮,“你不生我氣了?”
楚越笑笑,“我想通了,其實老師出國也好,身邊有人照顧,我也放心一些。”
“你能想通就好!”
“一起來拍張照吧,”楚越提議,“我還沒跟你拍過照片。”
秦序歡歡喜喜地拿出自己手機,“拍拍拍。”
“用我的,”楚越随手拉了吳亮過來,讓他幫忙,“黃總也一起來拍。”
就這樣,三人一起出現在照片上,背後是高得看不見頂的劣質鋼筋。
半個月後,黎氏集團聯合市工程質量監管部門,給頌瑞來了個突擊檢查,鋼筋隐蔽工程正好撞在槍口上,整個項目直接叫停。
黃胖子和秦序那邊還以為是點背,隻有楚越知道,那是黎自初親自安排的。
因為頌瑞在上面挂了名,被叫停之後事情鬧得有點大,上面直接派了專家組進來。
不過好在這次檢查是黎氏主動牽的頭,所以沒有追究黎自初的責任,隻是讓專家組嚴查鋼筋來源以及整個施工、監管體系。
整個過程裡,秦序始終沒露面,隻在事情一爆出來的當天給楚越打了個電話,讓他自己把跟他還有黃胖子來往的所有痕迹都清幹淨,無論對誰都要說自己不認識他。
楚越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之後幾天,秦序就消失了,分公司那邊說他請了假,黃胖子那邊說聯系不上他。
黃胖子也慌,他的鋼廠被查了,裡頭沒來得及處理的鋼筋也被一鍋端了,他現在被禁止出市,需要随時等候傳喚。他請的律師說,情況有點嚴重,隻能争取少判幾年,但肯定要進去。
“楚小哥,你倒是給拿個主意。”黃胖子腦子亂的很,一時竟然求助到楚越這裡來了。
隔着手機,楚越面無表情地笑笑說:“黃總平日裡沒少上供吧,那些大人物現在不用還等什麼時候用?”
“用個屁,這會兒咱算是撞上鐵闆了,一個個夾着尾巴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我連累他們。”
“啧,這就麻煩了。”
“可不是麼,我請律師了,說搞不好得坐牢,三年起步十年封頂,艹。”
“我也急啊,事到如今我可是一分錢沒撈着,淨惹一身騷了。話說秦總到底躲哪去了?他跟你說了嗎?”
黃胖子使勁想了想,“好像說是回家求他家老頭子去了,不過這都好幾天了,人也不露面,電話也不接,别是丢下咱跑了吧。”
“我覺得不能,這樣,黃總你繼續搞人脈,我上秦老爺子那看看。”
“成,咱随時保持聯系。”
“嗯。”
楚越打電話的時候,楊肇就站在旁邊,挂掉電話,楚越想了想:“哥,秦德芳的住址給我一個。”
“你真要去?等上邊傳喚的時候,秦序自然也就出來了,你不用着急。”楊肇說。
“我得去一趟,不去我怕被秦序懷疑上。”其實他是怕秦序被秦老爺子給打死了。
“行吧。”楊肇給了他地址,“去露個面就成了哈,别多呆。”
“放心,我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