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不會吧!
虎牢關到江南可上千裡呢,那熊孩子不能走這麼遠吧?!
三變心存僥幸,問了一句人在哪,知道“在你營房裡”,這就拔足飛奔,到地方一看——果真!
幹爹氣得肝疼,一掌呼上幹兒子後腦勺,用的左手,傷了的右手他無知覺中就藏了起來,就是左手,那力道也小不了:“讓你歪死纏!讓你不聽話!”,呼過幾掌,看了一眼縮了水的幹兒子,他呼不下去了,就問:“吃飯了麼?”
幹兒子渾身上下髒不兮兮,一看就是風塵仆仆徒步走了不知多久,有便車可搭就搭便車,沒便車可搭就靠兩條腿,又沒有吃好喝好睡好,接連走了大半個月,起碼得從幹爹“颠兒”了的第二天就趕起,這才能這時候到!
一路上的凄風苦雨,一路上的雞聲茅店,一路上的餐風宿露,見到要見的人的那一刻,都值了。
幹兒子沒回話,就是貪看他,就和當年貪看那走得無影無蹤的老和尚一個樣,怕他又把他撇下了,又是一番颠沛流離找不着窩。
“問你吃了麼啞巴啦?!”幹爹肝火上燒,忍不住要掐他臉。
“……沒。”
“過來!”
過來是去哪?不是到外頭吃,是砸銀子在江南大營的夥房裡開小竈!
甭管是哪個丘八營裡的夥夫,就沒有不愛财的,銀兩足夠,屁颠屁颠的就去炒菜蒸饅頭,動作快極了!
有了錢,各方面都挺周到,菜還沒煮得,還曉得拿些小點心給龍湛墊肚子。
飯菜做得了,趁熱搬上來,殷勤有餘,甚至還燙了一壺酒,請陸弘景喝。
三變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傷,擺了擺手,又不知從哪變出一壺酒,朝着夥夫長扔了過去,“嘗嘗,比你那個強!”
瞧瞧那股傲氣!
“喲!葡萄美酒!這怎麼好意思呢,無功不受祿的麼!”
三變唇角微勾,一對金銀妖眼眼波流轉,左手托着的一錠足金悄無聲息地進了夥夫長油膩膩的口袋,“怎麼能說是無功呢,現成的機會,但看你要是不要了。”
夥夫長肥而短的手指頭觸到那塊涼硬的東西,偷眼一撇,又使手指甲狠掐一下——軟和的,真貨!
“您敢是有話要問?”
“一塊東西買你一句真話,夠不夠?”
夥夫長把笑臉收回去,換上一張木呆臉,“你問。能答的我就答,答不了的,我不敢收這東西,這東西是好,可也怕沒命享。”
“你們這兒可知道什麼法子,讓死人活過來?”
“……”夥夫長掙紮了一會兒,把那錠金子悄默聲地又塞回給了三變。
“好,那我換一個。前段日子鬧得挺大的沈家兇案,你可有耳聞?”
夥夫長一點頭,表示知道。
“後來兇屍都運到了江南大營,就鬧了鬼,有這回事麼?”
又是一點頭。
“那晚上你說得太粗,再細說說。”
“……也是道聽途說,你若是不怕消息不準,我說!那些兇屍全身都長着綠毛,手腳蜷縮,對了,那綠毛不是一下子長那麼長的,是一天長一點,大半月過去,那綠毛……都從眼窩子裡冒出來了,夜裡看見,就像眼窩裡燒着一團鬼火……”
夥夫長嗓音壓得幾近于無,三變湊得極近才能聽清白。簡簡單單一句話,夥夫長卻是說得出了一身的油汗。
“那……查探之後為何不焚化,就不怕那綠毛會傳給活人麼?”
“……說是有什麼懂行的人要拿去查驗……”
“哦,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