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隐橫被應觀槿放在客棧的床榻上,然後戚隐橫看着應觀槿從懷裡掏出一瓶金瘡藥放下,又從門口接過剛剛吩咐夥計去買的紗布走到近前,“小五,轉過身去。”
戚隐橫聽話地背過身去,“三哥,你怎麼會随身帶着這個?”
應觀槿沒回答,隻道:“我現在給你換藥,疼了要告訴我。”
“嗯。”戚隐橫開始自覺解開腰帶褪下外衫,“三哥,你幫我一下。”
戚隐橫并未将内衫也全部褪下,隻是從肩膀處往下拉,但一拉便牽動了背後的傷口,于是隻得向身後的應觀槿求助。
早就将頭側到一邊的應觀槿聞言轉過身來,剛伸出手準備去拉衣衫,指尖卻觸到一片溫熱,食指猛然瑟縮了一下立刻收了回去,耳尖頃刻間滾上燙意。
“三哥?”身前傳來戚隐橫的疑惑聲。
應觀槿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目不斜視地輕輕褪下了戚隐橫肩膀處的内衫,還好戚隐橫的傷口在背部偏上的位置,衣衫隻要褪到腰間即可。
戚隐橫感受到背後傳來的陣陣刺痛,是金瘡藥剛撒上去不可避免的,于是咬緊牙關默默握緊了雙拳。
應觀槿剛把藥瓶放下,餘光便看到了戚隐橫落在側面握緊的右拳,心疼頃刻間就将他整個人吞噬,“小五,疼嗎?”
戚隐橫本想說不疼的,他習慣了要麼是故意裝出來的疼惹人心軟,要麼就是咬緊牙關隻道自己無礙。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應觀槿溫柔又絲毫不加掩飾的心疼珍惜的時候,戚隐橫不想假裝也不想故作堅強,“疼的三哥,不過隻是一陣。”
應觀槿沒說什麼,隻是将動作放得輕了又輕,用紗布一道道将傷口包紮好,在最後用剪刀剪斷完成的時候,上藥的人反而比受傷的人更緊張。
這時候戚隐橫的疼痛已經全部都過去了,隻要不碰到就不好感到多痛,戚隐橫轉過身來看着應觀槿将一旁的藥瓶紗布收好,小心翼翼問道:“三哥,你還在生氣嗎?”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戚隐橫這次立即就判斷出了應觀槿的情緒。
應觀槿沒有回答,隻再次将金瘡藥收到了懷中。
戚隐橫懂了,這就是還在生氣的意思,于是伸出手去拉應觀槿的衣袖,“那三哥我哄哄你好不好?上次你哄我,這次換我來哄你!”
戚隐橫看到應觀槿對他的動作并不拒絕,便試探着來抱他,雙手特意留神着傷口抱住應觀槿的肩膀,将腦袋悄悄埋進了溫暖的頸窩,聲音嗡嗡地,“三哥,你别生氣了吧,就當我昨晚答應你的不做數,我重新答應你好不好?”
被抱住的人沒有動作,戚隐橫有些委屈地擡起頭來要求,“三哥,你抱抱我。”
應觀槿低頭對上一雙明亮此刻卻沾了水意的眸子,就好似正燦爛的春花卻被雨水打了一般,應觀槿的氣頓時散了個幹淨,緩緩抱緊了懷裡的人,“小五,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不用怎麼辦啊,三哥你抱着我就好了!”戚隐橫後知後覺地發現應觀槿應該是不生氣了,高興地從應觀槿懷裡退了出來盯着眼前人的神情變化。
确實是不生氣了,戚隐橫在心裡下結論。但為了以防萬一,戚隐橫又湊過去在應觀槿嘴唇上啄了一下,“三哥,你還生氣嗎?”
應觀槿哪裡還有什麼氣,扶着人坐好,“我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
“剛剛啊,還有前幾天。還有還有,三哥你記不記得,我們去期涼城的時候,你也……”戚隐橫一一細數,聲聲控訴。
應觀槿笑着看他一一數下去,不時出口反駁自己沒有生氣,戚隐橫表示就是生氣了搖着應觀槿好好回想。
正鬧的時候,門口傳來聲音,“小五,你怎麼樣了?”
兩人立刻停止玩鬧,應觀槿起身去給戚展橫開了門,戚展橫的身後還站着導緻戚隐橫傷口裂開的“罪魁禍首”,應觀槿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也沒說什麼,側身讓他們進來。
戚展橫走到床邊去看弟弟的情況,“小五,你還好嗎?”
“放心吧四哥,三哥已經幫我重新上過藥了。”戚隐橫說前半句的時候還在看戚展橫,說到後半句的時候目光已經不自覺地移向應觀槿,語氣也變得親昵炫耀,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頃刻間便帶上自然流露出的缱绻。
戚展橫聽後感激地去看應觀槿,絲毫沒覺出戚隐橫口中的親密之意,“三哥,謝謝你照顧小五了。”
“……不客氣。”應觀槿愣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将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戚隐橫盤腿坐在床榻上偷笑,被應觀槿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一眼,戚隐橫絲毫不收斂,還在偷偷朝應觀槿做鬼臉。
戚隐橫和應觀槿沒有故意隐瞞家人的意思,他們兩人坦坦蕩蕩,順其自然,本以為戚展橫此番會問,卻沒想到向來滿心隻有練武的戚展橫絲毫沒有看出來。
戚隐橫鬧夠了,這才面色不善地盯着站在戚展橫旁邊的人,“四哥,他怎麼來了?”
“哦,他是來向你道歉的。”
聽戚展橫說完,那人立馬道:“對不起戚少爺,我不該和你動手的,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傷,都是誤會,我不是壞人,沒想對你四哥做什麼。”
戚展橫又幫着解釋道:“小五你真的誤會了,他是我昨天救下的一個人,來京城尋親的,但是親戚沒找到,所以想讓我收留他,真的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