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纨對自家少爺的心态實在是佩服，鬧出這麼大的事兒，少爺不擔心她可是擔心得不行。

“别擔心，這不是還沒告到禦前嗎？”戚隐橫安慰了合纨一句，心中忍不住嗤笑：看來盧越他爹也知道自己兒子理虧，沒臉直接去禦前告狀，隻在二哥這個下屬面前立威呢。

戚隐橫心中對他二哥多少是有點怨氣的，雖說一貫心疼二哥對家裡的付出，但在四哥這件事上，二哥做得實在不太好。

正是京中人人都知道戚家二少爺與四少爺一母同胞，管教甚嚴，戚展橫一旦和人起了争執，戚蘊橫第一時間就會在弟弟身上找原因，才讓很多人沒把戚家四少爺放在眼裡，才讓盧越這種人跳了出來。

其實像盧越這樣的人，恐怕還有不少，所以戚隐橫這番鬧這麼大，就是要做給所有人看，戚展橫就算不是映陽長公主所出，他也是國公府堂堂正正的四少爺，他戚隐橫的四哥，誰也不能小瞧了他去。

等了半個時辰，戚隐橫終于悠悠地吃完了飯，信步往前廳去。

前廳裡坐了好幾個人，除了盧越父子以及戚蘊橫，還有戚卓橫夫婦，不過相比盧越父子的怒氣沖沖，戚蘊橫的擔憂與生氣交加，戚卓橫夫婦倒是淡定地喝着茶交頭接耳，滿臉的吃瓜意味。

戚隐橫以為吃瓜的還會有戚岚彩，沒想到他三姐居然不在。走進前廳的時候，戚隐橫先看了他大哥大嫂一眼，戚卓橫夫婦一看到戚隐橫現在的狀态，本就沒多少的擔心更是一點也不剩了。

“小五，過來。”那邊戚蘊橫已經隐含着怒氣站了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哥，别生氣嘛。”戚隐橫走到戚蘊橫面前，把他二哥按在了座位上，“具體發生了什麼想必二哥你也都聽盧越說過了，無非是他欺負四哥，我看不過眼，所以把他也揍了一頓。”

聽到戚隐橫的話，盧越剛說說什麼，就被他爹攔住了，隻聽寺卿大人隻對着戚蘊橫道：“蘊橫你也都聽到了，你五弟已經都承認了，這事必須要給小兒一個說法，否則本官隻好親自跟陛下讨了。”

本就怒氣隐忍未發的戚蘊橫又被添了一把火，隻看着戚隐橫要求道：“小五，給盧少爺道歉。”

戚隐橫沒看他二哥，反倒将視線落到這位大理寺卿身上，不愧是混官場的人，三兩句就把自己兒子撇了個幹淨，戚隐橫嘴角挑起一個玩味的笑，“盧大人聽得不錯，我已經承認了。但您怎麼話隻聽半句呢，我承認打了你兒子，但因為什麼而打，您是沒聽到呢？還是耳朵不好使，需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本官當然聽清楚了，不過是因為小兒與你四哥的一點摩擦罷了，但同處禁軍營，切磋比試受點傷本就是常見的事情。”盧寺卿這才開始解釋起盧越和戚展橫的事情，又對着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的戚蘊橫道，“蘊橫，你也知道禁軍營的情況，同僚之間難免切磋，若我兒真的打傷了戚展橫，你又怎麼會不知道？”

戚蘊橫回憶了一下這幾日看到的戚展橫，确實看不出任何受傷的樣子，于是更覺得是自家五弟做得過分了，“小五，盧大人說的對，阿展和盧少爺之間不過是練武互相切磋，難免受點皮外傷，你不該為此就……”

“不該什麼！”盧寺卿說的話戚隐橫并不在意，但戚蘊橫此番說出的話卻是真正激怒了戚隐橫，“二哥，四哥到底有沒有受傷，受傷到什麼程度，你真的了解嗎？現在就憑外人的幾句話，你就覺得是我的錯，是四哥的錯？”

“小五，二哥不是這個意思。”

“二哥，你真的了解四哥嗎？你覺得四哥敢在你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被人欺負的樣子嗎？”

“為什麼不敢？”戚蘊橫問得理所當然，滿臉真誠，“我可是他二哥。”

“因為你根本不會站在他這一邊！”戚隐橫氣急，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不管四哥做什麼事情，好事換不來你一句誇贊，壞事你便覺得全是他的錯。”

戚隐橫一股腦地将滿肚子替戚展橫的委屈全都倒了出來，然後就看到戚蘊橫怔在了原地，“什麼……小五，我沒有，我隻是心疼阿展，我隻想他……”

隻想他出人頭地，隻想他建功立業，隻想他憑借自己做堂堂正正的戚家四少爺。

可是這些，真的那麼重要的？

“二哥，四哥最在乎的，就是你的看法。”戚隐橫看到戚蘊橫這個樣子也于心不忍，他二哥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對戚展橫嚴苛，對自己更是嚴苛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所以一直以來，無論是爹娘也好，兄長弟妹也好，都心疼體貼他，從不敢将這些話在他面前說出來。

直到今日，一直被蒙蔽其中的戚蘊橫第一次得知了他四弟的想法，如驚天炸雷一般，原來他一點兒也不了解這個和他留着相同血脈的親弟弟。

“阿蘊，你沒事吧？”戚卓橫夫婦早看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扶住了幾乎站不住的戚蘊橫。

“大哥，我沒事。”戚蘊橫還沒從驚雷中緩過來，隻是下意識的回應，他早就習慣了，習慣了首先表示“我沒事”。

“二哥，對不起。”戚隐橫跟着道歉，然後就看到他二哥拂開了戚卓橫扶着他胳膊的手，身體晃了晃往外走，“大哥，我想靜靜。”

可戚蘊橫剛走了兩步，就聽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他滿心荒涼愧疚的人出現在眼前，“二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戚展橫扶住了明顯不對勁兒的戚蘊橫，擡眼望戚蘊橫身後的幾人看去，他的兄弟和大嫂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