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觀槿感受到轉頭看，就望進一雙笑意盈盈又氣呼呼的靈動雙眸，戚隐橫湊近悄聲問，“三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觀槿也學着他的樣子擡手遮擋聲音，“一會兒跟你說。”

那邊新郎已經将新娘扶到了轎子中坐好，接親隊伍歡歡喜喜地出發了，應觀槿和戚隐橫不近不遠地綴在後面。

路上，戚隐橫終于了解到了這兩日他錯過的事情：戚隐橫去找常韌那日，應觀槿去見了李塵，得知了一個秘密，李塵已經悄悄喜歡蘇绮很久了。

李塵高中榜眼遊街那日，對坐在茶館二樓窗邊的蘇绮一見鐘情，可是他不過一個小小翰林院編修，又是偏遠邊城出身，自覺配不上尚書府的大小姐，所以從未将這份心意袒露人前。

誰料到戚隐橫、應觀槿以及常韌連番地去尚書府下聘，李塵再也忍不住了，哪怕他誰也比不過，哪怕他隻有微渺希望，他也想努力試一下，隻憑着一腔真心，不留遺憾。

“沒想到我們沒刺激到郭成禮，反倒刺激到了李塵？”聽到這樣的内情，戚隐橫倒是意外。

“是啊，當時我也很是吃驚。”應觀槿回想那日剛得知李塵心意的時候，那人不同于任何時候勇敢發亮的眼睛。

“三哥。”戚隐橫忽然停下腳步拽住了應觀槿的胳膊，“那李塵知道蘇绮這次隻是假意成親，實則是為了郭成禮嗎？”

“他知道，可哪怕如此，他也願意。”應觀槿的聲音裡帶着惋惜。

戚隐橫忽然想起那日他剛去蘇府提親出來正好碰上李塵，那人就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原來是因為他喜歡蘇绮啊。

“要是我的話，我才不願意呢。我喜歡的人，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會想盡辦法讓他喜歡我，才不為他人做嫁衣。”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那什麼？三哥你想問什麼？”戚隐橫還沒放開應觀槿的手腕，湊到人眼前去。

應觀槿視線落在了被抓着的手腕上，腦海中又出現了不久前這隻手同樣抓着李塵的場面，一股異樣情緒飄散開來，“那你為什麼要搶親？”

應觀槿不信他看錯人的借口，他們原本的計劃裡可沒有搶親這個環節。

“因為……”戚隐橫不知道該不該說，當聽到應觀槿這句問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想接上一句“因為喜歡你啊”，這樣他的追人計劃肯定會更進一步，說不定直接就可以成功，他們兩人就會在一起了。

可戚隐橫對上應觀槿認真探究的雙眸，忽然就說不出口了，那清透柔和的雙眸中，暗藏着對他的一腔深情，戚隐橫自覺這麼一句随意的喜歡，是配不上那樣的情深的。

“算了，我們快走吧，隊伍已經走遠了。”應觀槿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他便有些後悔了，相比于想知道，他更怕知道答案，所以在戚隐橫猶豫不回答的時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可終究，應觀槿知道自己心裡始終萦繞着一股散不盡的氣，悠悠蕩蕩，飄得人心煩。

“三哥！”不知道為什麼，戚隐橫覺得前面遠走幾步的人離他好遠，他突然有些害怕，趕緊追了過去，“我明日有事情找你，三哥你有時間嗎？”

應觀槿還是溫潤縱容的，“有，那我在家等你。”

“好。”戚隐橫開心起來，那股莫名不安也終于消失了。

＊＊＊

迎親隊伍到達李塵的府邸，哪怕隻是假成親，李府上上下下還是全都挂上了紅色喜字喜綢，從幾裡外便開始紅妝覆地，下人雖然不多，但都恭恭敬敬、歡歡喜喜地相迎，可見其主人的用心。

婚禮熱熱鬧鬧地進行，所有人都很開心，蘇大人夫婦看起來對女婿也很滿意，唯有婚禮當事人的新娘，沒等到她想等的人。

由于婚禮準備得倉促，李塵的雙親并沒有趕到，但在蘇绮看來就是一場她并不在意的婚禮，所以也沒有介意。

前廳賓客滿席觥籌交錯，後院卻凄凄清清地隻剩下新娘子一人。蘇绮将所有的下人都遣散了去，自己揭開了紅蓋頭，拎着合卺酒來到院子裡的石桌邊自斟自飲，夏風也顯得凄涼。

被戚岚彩拉來的戚隐橫和應觀槿就這麼默不作聲地看着蘇绮，在戚岚彩拼命示意後戚隐橫才懶懶開口，“蘇小姐今日倒是讓我們意外，我們還以為你會在拜堂的時候當場叫停呢。”

“是嗎？”蘇绮眼尾泛紅，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擡頭向他們這邊看過來，“既然沒人來叫停這場婚禮，那我自己是絕對不會叫停的。”

“蘇小姐，别喝了。”戚岚彩上前去拽住蘇绮的酒壺，“姑娘家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喝太多酒，不過一個男人嘛，沒了他還有更好的。”

“藍姑娘你說得對！”蘇绮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倒了一杯酒仰頭敬明月，“是我蘇绮不要郭成禮的！我不要他了！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