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隐橫踏進風花亭的時候，常韌已經在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熟人——南香。

南香側卧在常韌身邊，頭輕輕地靠在常韌肩上，身上的外袍僅僅是一層薄紗，要落不落地挂在肩頭，正拈着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往常韌嘴邊送，舉止輕浮放蕩，一副娈寵做派。

南香滿足他自己想要的了，他所求的錦衣玉食在常韌這裡達到了，他的面色已經紅潤正常了很多，不似之前戚隐橫見到的那般蒼白瘦弱。

如此有礙觀瞻的場面，常韌和南香卻好像沒看到一般，在看到戚隐橫的時候越發放肆起來。

“說吧，請本少爺來有什麼事兒？”戚隐橫掀袍在對面坐下，根本不把這兩人放在眼裡。

看到如此态度的戚隐橫常韌更加不忿，一把推開南香站了起來，原本那顆已經到嘴邊的葡萄掉落在地，骨碌碌滾到了戚隐橫腳邊，戚隐橫非常嫌棄地踢了一腳，那顆可憐的葡萄又滾遠了。

常韌盯着葡萄最後滾下台階好遠才慢慢停住不動，眼裡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燒穿，跨步來到戚隐橫面前，“戚隐橫，你以為你是誰？蘇绮不是也拒絕你了嗎？”

“那又如何？”戚隐橫連眼都懶得擡，哪怕此刻常韌是居高臨下，可處在下位的戚隐橫卻在氣勢上生生碾壓了常韌。

常韌不自覺後退了兩步，卻被戚隐橫這一句毫不在意的話更激起一層怒火，“你憑什麼這麼滿不在乎，蘇绮拒絕了你，也拒絕了我，說明咱們兩人地位是一樣的！你也不比我強！”

戚隐橫有些明白了，斜睨了常韌一眼，“所以，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去蘇府提親？”

“沒錯，我要跟所有人證明，我不比你戚隐橫差到哪裡！”

“……随你便吧。”戚隐橫真不明白常韌為什麼要跟他比，他也不是什麼好名聲的人。戚隐橫說着視線被桌上的葡萄吸引了，于是戚隐橫摘下一顆嘗了嘗，“這葡萄不錯，你家園子裡産的嗎？差人給我送兩箱。”

“戚隐橫！”常韌看他這樣就生氣，好像隻有自己一個人非常在意似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戚隐橫他們那群人就是看不起他，不跟他玩，憑什麼！

“叫什麼，我會付你雙倍銀子的。”戚隐橫感覺耳朵都要被接二連三的吼叫喊聾了，擡手揉了揉耳朵。

“我才不需要！不缺你那點銀子！”

“你不要，但本少爺可不想欠你什麼。”

“噗嗤——”

順着聲音看去，對面的南香忽然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似乎是報複他那日對他的嘲諷，彰顯他現在還不是目的達成。

常韌明顯也聽到了這句笑聲，不耐煩地回頭對南香命令道：“無緣無故笑什麼，還不把衣服穿好！”

戚隐橫完完整整地收下南香的挑釁，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明白了一些東西，看來今日除了搞清常韌提親的目的，還有意外收獲。

戚隐橫一直都是有仇當場就報，指着常韌身後的南香對常韌道：“所以這位也是你想證明比我強了？”

“那當然！”常韌理直氣壯地坐在最近的石凳上，驕傲地擡起下巴，“京中都說你戚少爺去武昭國一趟就開始喜歡男人了，不就是男人嗎？我也可以！”

“那是那是，常少爺真是厲害。”戚隐橫無話可說，看常韌對南香的态度，明顯就是接受不了和男人親近，又逼着自己去喜歡，能因為要效仿他做到這個份上，戚隐橫唯有佩服。

常韌似乎被戚隐橫這一句信手拈來的誇獎誇舒服了，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那戚隐橫，你到底為什麼又要去蘇府提親，你不是還喜歡男人嗎？”

戚隐橫的謊話随口就來，“唉——那日偶然見到蘇小姐，便一見傾心，又覺得還是姑娘好啊。”

“我也覺得。”常韌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可惜這蘇绮什麼眼光，看不上你就算了，居然也看不上我？”

“……是啊，吾心甚痛，求而不得，夜不能寐啊。”戚隐橫難過得非常表面，但常韌信了。

“算了算了，以後還有更好的姑娘。”常韌甚至還有心情來安慰一下戚隐橫，然後又小聲低語，“還好蘇绮兩個人都拒絕了。”

戚隐橫聽得好笑，他還沒忘記剛剛南香的挑釁，單告訴常韌他變得喜歡女子了還不夠，戚隐橫又想到一個好主意。

“常韌，本少爺今日來是要為之前的事情跟你賠禮的。”戚隐橫從旁邊的丫鬟手上扯過帕子，擦了擦指尖沾上的葡萄汁水，又把帕子扔在桌子上起身準備離開，“所以我告訴一個秘密吧，你身邊的這位南香公子，之前可是在我面前自薦枕席呢。”

“什麼！”常韌滿眼震驚，不可置信地轉身去看南香。

戚隐橫已經走出亭外，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南香一改之前看好戲的表情，正拼命跟常韌解釋的模樣，于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