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應澄邈和戚隐橫的父親戚章是多年老友,兩家也是世交。戚家有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應家這唯一的孩子年齡剛好在戚蘊橫和戚展橫中間,隻比戚岚彩大了幾個月,所以小時候戚章便戲言道:“阿槿算我戚家第三個兒子了。”
反正兩家關系一直很好,戚家的這四兒一女在應澄邈看來也是親生孩子,兩家的孩子便如一家,兩家也如一家。于是戚岚彩、戚展橫、戚隐橫便“三哥、三哥”地一直這麼叫了。
而戚隐橫的這句“好久不見”,包含了太多的難以言說。應觀槿的出現,将他那些想要忘記的,難以忘記的記憶再度勾了出來。
上一世在戚隐橫得知真相被囚禁,被帶着親眼看着自己的故土一寸寸淪為敵國領域,後來武昭國準備和談的時候,文宣國派來的和談之人便是應觀槿。
應觀槿帶着十三名使者來到梁誠烨和林硯的大軍駐紮之地,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一場希望渺茫的和談呢,可他必須一試,因為文宣國的百姓再也經受不起戰争了,所以他自請前去。
果然,這場和談本就是陰謀,是梁誠烨大軍久攻不下期涼城後設計的喘口氣時機。應觀槿和十三名使者據理力争,可那時候的梁誠烨心中隻有戰争,他要拿下文宣國來得到自己的太子之位。
所以任憑應觀槿如何努力,都毫無任何可以避免戰争的辦法。他們被抓了起來,待戚隐橫得知消息假意屈服出了囚牢前去營救,剛從關押應觀槿的營帳裡将人帶了出來準備前去救其他人,便隻看得見漫天的大火,燒穿了其餘十三名文宣國使者的營帳囚牢,緊接着便是發現他們的一小隊敵軍。
“少爺,快帶應少爺走!”營群沖出來替他們擋住敵軍,以一人抵擋數十人。
戚隐橫推開身邊的應觀槿,“三哥,你快走!”
轉身準備去幫營群,可剛一扭頭,看到的便是一隻利箭貫穿了營群的左胸,頃刻血流如注,再無聲息。
可營群那雙不肯閉上的眼睛還在朝他這邊望過來,裡面是滿滿的擔心與憂慮。
他困于敵軍數月,失去了所有,現在連唯一陪在他身邊的營群也失去了。
戚隐橫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前是為他擋住敵軍,為救他而死的營群,身後是他護不住的應觀槿。
終于,戚隐橫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面朝着大火,喝下了早就握在手中的劇毒。
“小五!”腦中一片轟隆,應觀槿的聲音近在耳邊,戚隐橫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三哥……”一口黑血從嘴角滲下,戚隐橫察覺不到任何疼痛,“我想……回家。”
戚隐橫閉上雙眼,結束了他悲哀的一生。
前一世恍然若夢,終究痛徹心扉,難以抹去。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是陸達放大的臉,滿眼震驚,“阿隐,人都不見了你還在看,你不會是……媽呀!”
戚隐橫一把推開陸達的大臉,接着就看到陸達拍上南軒的肩膀口不擇言,“完了啊南軒,看來坊間傳言非虛,我們戚大少爺真的愛上男人了!”
“沒錯!”南軒跟着點頭,“原來是武昭大皇子和林硯真心錯付,争風吃醋,大打出手,卻不知我們阿隐早已心有所屬。啧啧啧,看我已經把完整劇情拼湊起來了,阿隐你快說是不是這樣?”
“呃……”戚隐橫非常無語,不想說話,“南軒你話本寫好記得拿給我看看。”
畢竟是以他為主角。
那兩人對戚隐橫的無語置若罔聞,陸達還得寸進尺地攬過戚隐橫的肩膀哀嚎,“阿隐,俗話說‘兒大不由娘’……”
“滾。”戚隐橫毫不留情地推開,分外無力地瞪了陸達一眼。
陸達被迫退後兩步換了個說法繼續哀嚎,“……‘友大不由兄弟’,但你要知道,應觀槿和咱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咱們從來不屑跟他們那群附庸風雅的人一起玩!”
“我現在覺得,我跟你倆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戚隐橫面朝着陸達和南軒兩人搖了搖頭,“太吵。”
“阿隐,你這可太傷兄弟們的心了……”陸達作勢痛心疾首,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攬過南軒,長舒一口氣對着南軒道,“還好還好,戚大少爺沒對我們下手。”
然後又看向戚隐橫堅定道:“那阿隐你還是我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