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應該被女人誇慣了,有人說他帥他習以為常,反而“同事”兩個字讓他眯了一下眼睛:“我記得公司有明文規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跨國的也不可以。”他補充。
“我隻是邀請你陪我散個步诶,你想到哪去了哈哈哈!”杜思貝大笑出聲。
男人皺眉,别開視線,喝光了杯裡的酒。
杜思貝:“而且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也許我哪天就升職來到美國總部,跟你同一國辦公了。”
男人意味不明看着她:“是嗎。你是升職名單裡的哪一個?”
“……我隻是,唔,打個比方。”杜思貝心虛,“今晚沒有我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不說我了,你也有可能被調到中國上班啊。”
“……”
這話仿佛觸到男人某個情緒開關,他呼吸頓時一窒。
杜思貝循聲垂眸,他手指間的煙頭居然被搓成了麻花。
光是想象來中國,他一個淡人就這麼大反應?
“謝謝你的火,我先失陪了。”男人抿直了唇線,擡腿走向熙攘的人群。
他的背影也很挺拔,肩寬腿長,濃郁的夜色将他的白西裝渲染得愈發矜貴。
想到酒店空曠冷清的單人房間,杜思貝的心往下一墜。
她對着男人背影大喊:“你不想聊工作我不聊就是了呗,幹嘛掉頭就走呢?”
陪陪我啊。
随便說點什麼都好。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眼裡寫滿冷淡:“你誤會了。煙抽完了,我得回去敬酒。”
他擡了下手中的空酒杯。
“但你不是也很讨厭那群虛僞的家夥嗎?”杜思貝的聲音被空曠的海灘吸收了。
她更大聲說,“讨厭做那種事就不要做啊!難道你還沒受夠這裡嗎?無窮無盡的假笑,應酬。你陪着笑臉給領導們敬完酒又能怎樣,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們還是會一腳把你踢開,反正永遠有大批的人等着取代你的位置啊!”
海水在晚上漲潮,呼嘯着撲打上礁石,天地間顯得格外空靈,樂聲和笑聲遙遠得宛在另一個國度。
而這個國度裡,隻有從身後吹來的海風。
風揚起杜思貝額前的碎發,她沒撥開,任長發糊了滿臉。
男人在黑暗裡看着她。
對視片刻後,他聲音很輕:“……你過得很灑脫,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說走就走。”
“身在名利場,多得是身不由己。”他苦笑。
明明穿着氣度不凡的高定西裝,夜色中他的臉卻很落寞。
杜思貝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他們也逼你了,是不是?他們也逼你喝酒。”
男人疑惑:“逼我。誰敢?”
“我可以替你喝。”杜思貝說。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身邊這會沒有陪你的人……”杜思貝臉頰發熱,“我可以替你喝。我酒量很好。”
男人這回聽清了她的意思。
他從上而下打量杜思貝:“你的意思是,你要給我擋酒?”
杜思貝點頭。
“……開什麼玩笑,你一個女孩子——”
男人說到一半,似是感覺不妥,他收聲,看着站在海風中的杜思貝。
“好吧。”過了幾秒,他将臉側向漆黑的大海,勾着嘴角輕笑,似是無奈。
“想喝酒。那你跟我來。”
男人領着杜思貝來到了酒會現場最熱鬧的卡座。
沙發上的男男女女衣着光鮮亮麗,精緻漂亮得與其他桌仿佛有壁。
杜思貝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她瞎冒什麼拯救欲呢。以為困擾男人的是商務合作那種酒桌文化,結果人參加的是帥哥美女卡顔局。
有個美女見男人酒杯空了,立刻笑着給他滿上:“不把Nick灌醉,咱們今晚都回不了家,對不對啊!”
大家哄笑附和:“對——”
Nick,原來他叫Nick。杜思貝在嘈雜的音樂聲中暈乎乎地想。
知道了名字,也不枉聊天一場。至少單方面認識過了。杜思貝起身準備離開,襯衫衣角被人扯了一下。
她轉過頭,對上男人狹長的桃花眼。
朦胧迷離的光暈裡,男人仰起臉,亮盈盈的眼睛裡像住滿了星星,他笑着對她打口型:“救我~”
……這男的是狐狸轉世吧。
倒酒那美女看見他們拉拉扯扯,不高興了:“什麼情況呀Nick,抽根煙的功夫你也能勾搭上一個,還領回酒桌了。這杯酒特意給你調的啊,休想賴掉。”
“不是我不想喝。”Nick痞着臉扯起一邊嘴角,跟剛才樹下沉默抽煙的形象截然不同,“待會喝醉了怎麼送你安全回家呢?”
大家都起哄怪叫。
美女羞澀捂嘴,隔着西裝拍了把Nick胸膛,在他胸肌那兒流連忘返:“那你就喝嘛,你喝了這杯,人家今晚就不用回家了呀。”
杜思貝受夠了打情罵俏的倆人。
本來她對風度翩翩的男人印象挺好,誰知道也是玩咖。
杜思貝騰地站起身,奪過女人手中的酒杯:“他今天已經喝很多了,非把人灌醉你們安的什麼居心?”
後者大驚失色:“你幹什麼!這酒給他的!”
但杜思貝已經人狠話不多地喝幹了方口杯裡琥珀色的液體。
味道是伏特加兌了可樂,度數略猛,但在可承受範圍。
杜思貝用手背抹了把嘴,不耐煩道:“忙我就幫到這了,我看你挺樂意跟别人糾纏不清的,喊我在這當電燈泡也沒意思。就祝你們吃好喝好玩好吧!”
她一氣呵成離開的動作十分潇灑。
“不是你……喂!”男人在背後喊她,卻又不知道她叫什麼。
然後那美女又煽風點火:“小妹妹也太不給我們Nick面子了吧,知道他是誰嗎你就敢甩臉。”
立刻有人冷哼:“她哪個部門的啊,品味真差,穿那裙子就跟馬王堆出土文物似的。”
杜思貝加快腳步遁逃。
還好自己隻是來美國出差,明天過後她就回國,再也不可能見到這個迷惑性極強的狐狸男Nick!
還好自己沒色令智昏告訴他名字,否則被那群mean girl連名帶姓地嘲笑,她就丢人丢到了西海岸!
還好自己……嘔!
杜思貝捂住嘴巴,咽下了想吐的沖動。
他剛說那句話什麼意思……
“我就安全了麼?”
杜思貝轉頭沖進衛生間,虛軟的步伐害她差點跌到地磚上。
她雙手撐住洗手台,原本清晰明亮的鏡子此刻飛快旋轉,萬花筒一樣迷亂了她的雙眼,而渾身的血液也在集體下湧,雙腿軟綿綿的,想要人抱,想要人……
“你對陌生異性從不設防的麼?”
杜思貝看着鏡子裡自己潮紅嬌羞的臉,腦中轟的一聲巨響。
她完了。她被男狐狸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