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趟應該帶撒尼來,”塞斐爾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對他來說可是大補。”
這話一出,一旁的利烏斯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呵……”
“你可真是記挂着他。”利烏斯扔掉裹滿綠泥的枯枝,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覺得撒尼這個人怎麼樣?”
塞斐爾眉梢微挑,手臂又不老實地搭在了長官肩上,“這可是您的部下,我怎麼好評判?”
沒等利烏斯追問,他又輕飄飄補了一句,“長官信他,不如信我。”
塞斐爾湊近利烏斯的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畢竟我可不會輕易背叛長官。”
肉眼可見,幾乎是瞬間男人蜜色的耳尖就泛起薄紅來,利烏斯倒是沒有回頭,用力推開了塞斐爾。
——嘩啦
男人腳步不停,猛地推開眼前擋路的灌木叢,眼底晦暗不明,“塞斐爾,你最好别再招惹我。”
“無論你到碧波港想要幹什麼,我都會緊緊盯住你,玩那套在我跟前行不通。”
“别到時候把自己玩進去了。”
——咔嚓
利烏斯又用力踩斷了身前的一片枯木,拉開高處垂落的墨綠枝條,矮身鑽了進去。
這邊,塞斐爾卻沒言語,捏着側身靠近利烏斯時在他身上發現的灰黃葉片,有些沒趣地轉了轉。
‘我的好長官,你不一直盯着我,我怎麼會三番五次招惹你?’
現在他還沒行動呢,利烏斯就這樣如臨大敵,真到他偷摸搞小動作了,這難啃的家夥還不得宰了他?
塞斐爾漫不經心地想着,也矮身鑽過了天然的障壁。
水聲嘩嘩,墨綠色的濕地前一條泛着藍綠熒光的大河緩緩流動着,不時有銀白的劍魚從水中冒出頭來,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腥氣,不知是不是這魚腥味。
塞斐爾轉了轉脖子,搜尋起利烏斯的身影來。
——長官早已蹲在河邊,此刻脫了外袍,正扯着衣領把法袍放在水面上浸泡着,淡淡的綠色蕩漾開來,被藍綠的水波吞噬殆盡。
見狀,塞斐爾也走了上去,沒去觸利烏斯的黴頭,自顧自脫下袍子,也把沾了綠泥的部分放在了水面上。
氣氛一時無比靜谧,唯有叢林中河水的嘩嘩聲還在孜孜不倦地響着,敲擊兩岸時不安分地濺着水波。
利烏斯洗完後也不管衣服沒幹,一展臂瞬間就披回了身上,活像是怕塞斐爾占他一點便宜。
一旁蹲着的塞斐爾:......
搞得像裡面沒穿衣服一樣。
他自己洗完後倒是沒披,拿了根棍子把衣服綁在上面,站在小溪邊甩着棍子玩。
塞斐爾盯着利烏斯的背影,心裡正琢磨着怎麼破冰,沒注意身後一隻緩慢探上岸的墨綠怪手。
利烏斯沒看他,披好衣服轉身就走,剛走沒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撲通一聲。
“利烏斯!”
巨大的水面咕咚聲激得利烏斯心裡一跳,他猛地轉過頭,隻見原本還在岸邊的人此刻消失不見,原本站着人的綠地突兀地陷下一半,露出墨綠色的濕泥來。
男人站在原地沒動,有些懷疑是不是塞斐爾故意在作弄他。
“塞斐爾?”利烏斯喊了一聲,背上的濕重布料壓得肩部愈發沉重,他莫名緊張地抿了抿唇。
——空中寂靜無聲。
男人暗罵一聲,“你最好别耍我……”
他快步上前,謹慎地站在岸邊,拔出身側的長刀朝河岸探去。
銀光頓閃,刀面被泛着熒光的水面映出一片藍綠色,些許流動的光刃從刀身洩出,下一秒瞬時分裂向河中刺去——
蓦然,一隻墨綠色的猙獰怪手猛地握住了刀身。
利烏斯一驚,快速扭轉手腕向後退去,卻沒想這怪手附在刀身上一齊被帶了出來。
這是一隻活的手臂!
猙獰的黑色筋脈一路攀援至小臂末端,墨綠的膚色幾乎與濕地融為一體,讓利烏斯更加難以分辨怪手的位置。
還沒等他平下心緒,怪手五指指腹的皮膚倏然分裂,一隻隻碧綠澄澈的眼瞳冒了出來。
眼睫略長,眼尾弧度流暢,帶着熟悉的笑意望着身前握刀的男人。
刀身登時一顫,利烏斯握刀的手不自控地顫抖起來,眼前瞬時天旋地轉。
這隻眼睛他熟悉得很——是塞斐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