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蔔倒是滿懷希冀地望着塞斐爾,雙手合十賣着萌,“塞斐爾求求你了,你一定有辦法的。”
他來不及想為什麼明明塞斐爾自己說不想出來的,卻還是跟着他來到這裡。
——當務之急是要救他的近親同族。
塞斐爾卻是沒動,聽着不遠處衛兵搜查的聲響,急死人不償命般柔和地笑了笑,“怎麼傷的?”
暗精靈嘲諷地閉了眼,不欲跟陰險狡詐的人類糾纏。
塞斐爾可不怵這種犟種,輕飄飄故意諷刺道,“偷東西被人抓了吧?”
原本還心平氣和閉眼的暗精靈猛地睜開了眼,冒着怒火的綠瞳直直與塞斐爾對視。
不對視還好,一對視暗精靈反而愣了下,眼裡的怒火也漸漸地熄滅了。
——兩人有一雙近乎相同的碧綠眼瞳。
綠色的眼珠在整個大陸都很常見,或淺或深或明或暗,但奇怪的是——兩人的色澤不僅相似,連眼瞳内裡松針晶狀體環聚的銀白紋理都大差不差。
精靈族永生的先知巨樹下流傳着古老的頌詞——或是無盡之海的深處,或是元素荒原的終途,相信那與你擁有一對眼瞳的兄弟,他是你前行路上最忠誠的夥伴。
塞斐爾也愣了一下,随即微妙地挑起眉來。
半晌,像是故意躲避這個話題,他輕聲道,“問你呢?怎麼傷的?”
暗精靈緩緩移開目光,“我隻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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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亮起,靠近哨塔的螢石也熠熠閃光起來,衛兵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阿蔔也急得額頭瘋狂冒汗。
“塞斐爾,怎麼辦怎麼辦,他們快要找過來了!”小精靈瘋狂跺着腳。
塞斐爾倒是不太急,邊打量着男人身上或淺或深的紋路,邊毫不留情地給暗精靈的胸口上施展治愈術。
全屬性的魔力元素便于施展,天地皆是他的養料,在這麼一處銀霜草瘋長的地點,更是便于塞斐爾取用。
暗精靈沉默地躺在原地,任憑陰險的人類在他身上施為。
阿蔔地眉毛緊蹙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問着同族的暗精靈,“傷好之後你能自己溜出去嗎?”
暗精靈點了點頭,沒有隐瞞這隻單純過頭的精靈幼崽。
阿蔔呼了一口氣,“那就好,那……那我以後可以找你去嗎?”
他結結巴巴的,“嗯,我是說,你能給我留個傳送信物嗎?我已經好久沒見過暗精靈了,有好多事情想問問。”
塞斐爾在場,阿蔔明顯有所隐瞞。他自己藏着一些小秘密,利烏斯既然不知道,塞斐爾更不能知道。
塞斐爾輕哼一聲,沒立刻揭穿他。
身下的暗精靈不知為何,也沒有立刻答應,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聽着不遠處的人聲,塞斐爾忽然擡起手,用力地扯下了暗精靈耳朵上的骨環。
——血液滴答答流了下來。
暗精靈吃痛地嘶了一聲,擡手捂住流血的孔口,面色不善地盯住塞斐爾。
一旁的阿蔔也吓壞了,連忙靠近,“塞,塞斐爾,怎麼了?”
塞斐爾還是笑眯眯的,施展完治愈術後,在傷口上輕輕倒了一滴魔藥,随即靠近他低聲道:“我今晚本來不準備出手的,你毀了我的休息日,以後記得還回來。”
他說完便直起了身,似乎想起了什麼,彎着眸子補充道,“碧波港一年一度的聖祭日,我們在那天見面,到時候準備好你的報酬。”
“順便,”塞斐爾看向阿蔔,轉頭柔聲道,“你們兩也能再見一面?”
傷口緩慢愈合,暗精靈也撤下了捂耳朵的手。冷淡的眼瞳似有若無地掠過阿蔔,随即點了點頭——似是應和。
阿蔔這邊看看塞斐爾,那邊又看看備受磋磨的暗精靈,抿着嘴不敢出聲。
塞斐爾也沒給他出聲的機會,将骨環塞進了兜裡,抱起阿蔔就準備朝哨塔上空飛去,臨走前回頭看了眼暗精靈,“跟你的同族說聲再見?”
阿蔔看了眼緩慢站起身的暗精靈,突然想起點什麼,“诶,我叫阿蔔,哥哥你叫什麼?”
膚色略深的俊美精靈張了張嘴,可惜沒發出音來。
像是意識到什麼,意味不明的目光瞥向塞斐爾。
一襲黑袍的塞斐爾沒顧得理會他的目光,抱着略顯遺憾的阿蔔朝哨塔飛去。
——忘了,剛剛的魔藥有短暫剝奪人語言能力的副作用。
塞斐爾沒把這當回事,反正總有下次見面的機會,除非這家夥實在太菜,幫了他也沒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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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精靈快速地在哨塔群内穿梭,眼看就要回到住所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從耳邊傳來。
“今天被帶來的那個聖殿男侍呢?身邊有一個小精靈的那個。”
塞斐爾心下一驚,抱着阿蔔身形一轉,快速躲在小屋後。
……是利烏斯的聲音。
——此刻,距離一人一精靈的住所約莫隻有幾百步的距離。
塞斐爾偷偷探頭朝外瞧——男人似乎是匆忙趕來,一向系緊紐扣的絲織襯衫此刻亂糟糟地扣着,因熱意沁出的汗珠沾濕了前胸,露出朦胧的肉色來。
“守衛就守在門前,沒見人出來過。兩人睡得很熟,外面螢石這麼亮也沒見人出來問。”一旁的副隊随意答道。
‘壞了。’塞斐爾無奈歎息道。
果不其然,利烏斯即刻停住了腳步,黑曜石般的眼瞳居高臨下望着副隊,些許冷氣逸散出來,“哦?帶我過去。”
——完蛋。
塞斐爾咂了咂嘴,得趕緊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