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夏禾言怔愣的看着駱楓，此刻駱楓的話和多年前，夏母的話重合。

“不要道歉，言言，生病不用道歉。”

夏禾言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大腦又一片空白。

數學老師帶着毯子進來，就看到自己的學生坐在長椅上大眼瞪小眼。

“幹啥呢？加密通話啊？”

數學老師把手裡的毯子遞給駱楓，“我放車上備用的，你先披一會，再病倒一個我就瘋了。”

駱楓接過來，自己披了一半，另一半往夏禾言那邊挪。

“我不用了同桌，我覺得我好多了。你的外套也給你吧。”夏禾言連忙拒絕。

救命，這可是要去參加競賽的腦子，萬一燒傻了，他怎麼賠得起。

駱楓穿回了自己的外套，把毯子給夏禾言披上。

夏禾言剛清涼一會，又裹上了。他覺得自己要熱冒煙了，可是他的同桌和老師，完全不這樣認為，還覺得他穿的少。

托兩位的福，一瓶藥打完，夏禾言就覺得自己退燒了。

他試探的開口，“李老師，我覺得我好多了。你們要不回學校吧，我打完就回學校。”

迎來的是數學老師李紅霞的怒瞪。

“夏禾言，你老實坐這打完，還有四瓶，我盯着你打完再說。”

“一會到點，我去買飯，吃完飯駱楓先回學校。我陪你。”

夏禾言聽着數學老師嘶啞的聲音，隻覺自己罪孽深重。

他愧疚的開口，“我知道了老師，别生氣，注意嗓子。”

李紅霞讓夏禾言氣笑了，她一想到這孩子前腳給自己送潤喉糖，後腳就在課堂上發了燒，真是無話可說，她從包裡翻出一顆淺棕色的潤喉糖放進嘴裡，“少操心我，我有雷鋒送的潤喉糖。你呀，真貼心以後就别熬夜了。我可聽醫生說了啊，小小年紀學什麼熬夜啊。”

夏禾言的嘴角自數學老師吃潤喉糖就沒放下去過，雖然他覺得這次發燒和熬夜沒多大關系，但也乖巧的點頭，“嗯！以後不會了。”

輸液速度比預想中要快，下午上第二節課的時候，夏禾言的藥瓶終于隻剩一個底。他悄悄移動身體，活動僵硬的四肢。

“老實點，一會跑針了。”李紅霞感覺她有操不完的心。

夏禾言老實坐好。

李紅霞盯着藥瓶，一見底，就喊來了護士。

“謝謝。”

護士給夏禾言拔了針，夏禾言按着藥棉道謝。他這會腦子清明，緊箍咒般的頭疼也消退了。

“李老師，麻煩您啦。”

李紅霞看着眼前的學生，夏禾言模樣清秀，巴掌大的臉上有一雙不容忽視的大眼睛，怎麼看都是老師們會喜歡的乖巧學生的長相，一笑起來唇紅齒白的更是讨人喜歡。

她一貫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你是我學生，客氣什麼。”

等夏禾言回到教室，已經是大課間時分。

錯過了一天的課，夏禾言本以為自己的桌子會被試卷淹沒，沒成想，是堆成小山般的零食。

在恒一，大課間是所有學生難得的休息時間，但凡是能動的，都不會在教室裡坐着浪費光陰。此刻教室裡隻有他和駱楓，他拿起最上面的核桃奶，問駱楓，“這都是什麼？”

駱楓從試卷中擡頭，回道，“給你補腦。”

“啧。”夏禾言打開拉環，喝了一口，“補了。其他的呢？”

駱楓将試卷翻面，不緊不慢道，“大家給你的慰問。”

“這麼多嗎？”

夏禾言一一拿起，“還有辣條？”

“辣條是…”

“你别說，我來猜，是趙翔送的。”夏禾言打斷駱楓，自信作答。

“對。”駱楓看夏禾言還在看零食，索性放下筆，一一介紹。

這是夏禾言求學前9年裡從未有過的體驗，他看着眼前的水果、喉糖、餅幹、飲料以及那包被他拿遠的辣條，一股熱氣湧上眼睛。他故作拿紙擤鼻涕的動作，将眼底的熱意按下去。

真好啊，他想。

将零食一一收進桌洞，夏禾言看着重新自己幹淨的桌面，眼含希翼，“我沒有卷子？”

駱楓從課桌左側拿起一摞，遞給夏禾言，“在這。都是吃的，卷子容易髒。”

“哦，謝謝同桌。”

夏禾言接過卷子，摸這厚度，起碼有8張。他點了點數量，認命的拿起筆。

“複習周學生的命也是命啊。”

“快寫吧，晚自習還有英語小測。”駱楓輕飄飄投下重磅炸彈。

夏禾言崩潰的往桌上一趴，“早知道，我就聽李老師的話，直接回家了。”

“晚了。這裡面有一部分是作業。”駱楓拉起夏禾言，“還有幾張是老師上課講的，我做了記号，有答案。一會讓程子給你他寫的。”

這麼一分好接受多了，夏禾言重新滿血，“謝了，同桌你真是個好人。”

“不客氣。”駱楓禮貌回應，“你也是個好人。”

雙雙收了好人卡的兩個人争分奪秒寫起了卷子。

晚自習前，覓食、放風的同學們逐漸回班，夏禾言坐在位置上迎接了一波同學們的關心，又收獲了一桌零食。眼看着桌洞滿了，夏禾言隻能往書包塞，書包塞不下的就放駱楓那裡，又專門把水果挑出來洗幹淨，放在他和駱楓課桌中間。

“同桌，你也吃一點吧。我一個人吃不完。”夏禾言拿了一個聖女果遞給駱楓，說着也往自己嘴裡放了一顆。

嘶——

酸的夏禾言龇牙咧嘴。

但同學的心意不好浪費，夏禾言皺着眉頭硬吃。

“酸就别吃了。”駱楓看夏禾言酸成這樣，不忍心勸道。

夏禾言搖頭，喝了口水，又抓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