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許肆見他有點奇怪。
傅行簡擡頭,“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和一個最壞的消息,你要聽哪個?”
……她還能選什麼,“挨個來吧。”許肆就不信這個邪,壞事聚一起團建是吧。
“壞消息,我不确定被篡改數據的紙是這兩張。”傅行簡把手裡兩張紙單獨拿出整理在一起。
這個消息她不意外,但這居然隻算壞消息,“那更壞的消息是什麼?”
“我極有可能感染了。”傅行簡平靜地叙述。
“什麼?!”許肆一下子從椅子上蹿起來。
“你不必如此激動。”傅行簡伸出手拍拍她肩膀。
“這怎麼能不激動呢,你感染了,藥劑誰來研發?”醫護人員已經倒了一批又一批。如果光是身體不适,大家還能勉強進行研發,可偏偏這病會篡改記憶,使人不具有理智。
一個不理智的,記憶不可信的人,怎麼研究所有人的解藥?
“我哪裡沒防住嗎?早知道你應該在房間裡24小時不出門。”許肆開始排查。
“急什麼,還有最壞的消息。”傅行簡這個時候在笑,許肆覺得後背涼嗖嗖的。
“最壞的消息…是什麼?”許肆擡頭。
“我的[伴侶],是你。”傅行簡的手從許肆的肩膀移到許肆臉龐,他的指尖如藤蔓般攏住許肆的下颌。他掌心微涼,還有潮濕的水汽感,有殘留些許酒精的味道。
“啊?”
許肆求證般地擡頭,她從來沒如此細緻地觀察過傅行簡,正如傅行簡之前對她的觀測一樣。
但現在還沒有到四月一号,她沒在傅行簡臉上看見開玩笑的表情,當然也沒看見過什麼暧昧的感情。
“會不會你感覺錯了。”許肆質疑,她完全沒感覺到他有什麼愛啊。
“我的預測準确度很高,至少在我沒感染前是這樣。”傅行簡還挺嚴謹,現在就把自己區分開了。
“那現在怎麼辦?”許肆攤開手,嚴雲霆感染,傅行簡感染,“我去告訴喬言心?”
“估計不行。”傅行簡搖頭。
“嗯?”許肆不解,“你感染了肯定要上報啊。”
“仔細想想,我們離開過後,實驗室還有誰能進來,誰沒有跟上來。”傅行簡點了點許肆鼻尖,發現許肆表情皺了一下。
“你懷疑喬言心?”許肆拍開他的手,“她沒理由啊。”
“這個,就要問她本人了。”傅行簡又去戳許肆的鼻尖。
“你沒完了是嗎?”許肆拽住傅行簡的手指。
“點一下,你表情就會動一下。”好神奇,誰能拒絕自己的戀人是個點讀機,哪裡平靜點哪裡。
許肆是看出來傅行簡狀态有點不對勁了,找借口敷衍他,飛快逃出來撥打電話。幸好之前她成為助理的時候,高層給她打過電話,她存過,現在翻出來狂撥電話。
嚴雲霆确診,傅行簡确診,喬言心疑似妨礙藥物研發。
這個留置區誰出來做主啊?
走廊響起漸漸接近腳步聲,毫不隐藏。
許肆電話剛剛撥通,電話那邊中年男子的聲音剛說完,“喂?您哪位?”
“領導,我——”許肆剛開口,就被傅行簡捂住嘴。
冰涼手指擠入她的掌心,輕而易舉拿走手機,“是我,傅行簡。”
“哦,小傅啊,你怎麼變成這個号碼了,是有什麼事要說嗎?”電話那邊語氣輕松熟悉起來。
“跟您彙報留置區的情況,”傅行簡捂着許肆的嘴怎麼也掰不開,他聲音平穩,“嚴雲霆感染。”
這個人怎麼不報全?許肆用手掰開傅行簡的手,後者指根如同捕蠅草将她手指盡數合攏,壓在下颌。
“喬言心,需要嚴查,她篡改實驗室數據。”傅行簡又丢出一條消息。
電話那邊凝滞住,“真的嗎?”
“是,需要您派人過來立刻關押審查。”傅行簡低頭。
“行,還有什麼别的需要,我一塊安排。”電話那邊領導詢問。
“沒有,就這兩件事。”傅行簡捂許肆嘴的力氣變大。
他想隐瞞病情?!
許肆劇烈掙紮起來,她幾乎把整個身體都壓到傅行簡的手臂上,又擰又咬,才得到一絲自由。
“傅行簡感染!”
人類一秒至少能說四個字,傅行簡一旦被許肆掙脫,就來不及在她發聲之前捂嘴。
整條走廊都寂靜得可怕。
傅行簡歎氣,“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他再怎麼理性分析,也不應該告訴許肆的,但他居然忍不住。
那顆悸動的心,恨不得從喉嚨裡跳出來說他愛她,連他本人也分不清真假。
他迫不及待地告訴自己的[伴侶],他選擇了她。而等來的,是她的揭發。
她應該背叛了他吧?
大腦裡的記憶像播放陌生人的影片一樣,出現他和她。
[是他被打得那一巴掌,她說她讨厭他的後續。
“為什麼?”他喃喃自語,在她盛放的怒意裡潰不成軍。他學的就是這些,基因會不擇手段地延續,它們用盡手段讓你發現最合适的伴侶,讓你盡可能頻繁地動心。
“讨厭你就打啊,哪有為什麼?”許肆的眼淚滑到下巴,搖搖欲墜。
“不是這個,”傅行簡搖頭,像是在尋找什麼參考答案一樣地問,“為什麼看見你難過,我的心會難受?”
許肆愣住,過了好幾秒她才放聲大笑。“你又在笑什麼?”傅行簡看向她,沒由來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