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傅行簡開口反駁。
“你什麼意思?我和他有沒有接觸,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傅行簡在專業和工作上否定她,她确實不懂。但自己有沒有接觸,自己還不能下結論嗎?
“知道基因選擇嗎?”傅行簡整理好紙稿,朝外走去,邊走邊說,“基因為了繁衍會替你挑選最合适的對象。而這個對象出現時,你往往能對他産生好感。哪怕對方身上沒有任何氣味,你也能聞見他的香味,通俗來說就是信息素。”
“這……?”許肆沒聞到隋星來的味道。
“你和隋星來之前是室友,有日常接觸。劉可雲在你身上聞到屬于隋星來的信息素,未必不可能,”傅行簡表情嚴肅,“[愛疫]擴大信息素的感知能力,由此對日常接觸沾染[伴侶]氣味的人存在敵意…”
“不妙的發展……”傅行簡歎氣。
每個人日常接觸要多少人,單是上班坐地鐵就會人擠人。愛疫患者對信息素敏感到這種地步,要如何接受[伴侶]坐公交回來,身上駁雜的氣息?
敏感是矛盾的溫床。
“還去看其他病人嗎?”許肆在這樣的解釋下,也感覺事情不妙起來。
“當然要去,原本準備給劉可雲的問題現在無法完成,得換一個對象問,”傅行簡翻着名單,“去問艾鸢和付遲辛。他們剛好是一對,能同時有兩個人的觀測數據。”
……她嗎?她去配合體檢艾鸢?
許肆覺得傅行簡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劉可雲是因為對隋星來氣味敏感,和她爆發沖突,艾鸢可是本來就和她有沖突。
但确實這個工作無法規避和艾鸢的接觸,許肆覺得既來之則安之,沒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路無話來到艾鸢的房間,這次是同一個門進入,傅行簡叫來了嚴雲霆在房間的另一端。考慮許肆和艾鸢關系微妙,傅行簡決定讓嚴雲霆過來幫忙。
戀人就在身邊,兩個人完全無視周圍,含情脈脈對視。嚴雲霆給他們戴上儀器的時候,毫無阻礙,他們一動不動。
檢測儀器固定在他們大腦、心口、四肢。
“他們有可能不會回答問題,如果有,你就記下回答,如果沒有就不用管。“傅行簡找到紙筆,遞給許肆。
許肆點頭做好準備,不讓她直接接觸艾鸢,做什麼都好說。
傅行簡也懶得和兩個病人寒暄,直接開始詢問,“你們的戀情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一下學期。”艾鸢回答。
“兩個月前。”付遲辛回答。
許肆記筆記的動作頓住,傅行簡也是少有的愣住。這是一個非常簡單基礎的答案,按理來說就算有一方記不清楚時間,頂多含糊一點跟着另一個人說。
兩個人的答案不應該如此大相徑庭。
傅行簡沒想到第一個問題,他就遇見分歧了。
“為什麼你們兩個人的戀愛開始時間不一樣?”傅行簡直截了當挑明,希望能深挖一些病情特征出來。
這個問題似乎極其敏感,艾鸢飛快解釋,“就是大一下學期,大一軍訓那會他就注意到我,一直在搭讪我追求我,直到下學期的時候,我才同意。許肆可以作證。”
傅行簡看向許肆,後者邊記邊點點頭,證明說得沒錯。
她和艾鸢大一上學期關系還不錯,糟糕的就是下學期艾鸢談了男朋友。
付遲辛對此意見不同,“那個時候根本沒認真,艾鸢大一穿得特别土,長得很乖乖女。肯定很好追,我就追了,後面和她談戀愛覺得沒什麼意思,一直想分手,她不同意。”
“兩個月前,艾鸢用她的真心和毅力打動了我,我才意識到過去玩玩的想法有多可笑,所以後悔不已決定珍惜她,這才是我愛上她的時候。”
許肆飛快記錄,前一段話因為許肆自己本來就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寫得毫不猶豫,但後半段許肆寫完做了個标記。
“那麼,你們覺得對方現在的樣子,和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有出入嗎?”傅行簡繼續詢問。
“沒有,他/她一直都這樣啊。”兩個人的動作如同鏡像,異口同聲。
傅行簡看着顯示屏,代表艾鸢的那條曲線在回答過後波幅有明顯變化,而付遲辛沒有。
“你們知道自己感染了吧,這種情況下你真的認為對方和平時一樣嗎?仔細想想,一開始的時候,對方會對你這樣情有獨鐘嗎?”
“沒有在你面前看向别的異性,沒有和别的異性說笑,沒有和别的異性親昵,沒有在平台上浏覽物色比你更優質的對象嗎?”
傅行簡這一番話都還沒有說完,艾鸢用劇烈的尖叫試圖掩蓋他的話語,他面不改色,連音量都沒變動,繼續通過麥克風完成話題。
“你不許再說了!我明白了,你和許肆是同一種人,你們都是不懂感情的怪物,怎麼可能明白我和遲辛的愛!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樣咄咄逼人地詢問?!”
艾鸢聲嘶力竭地讨伐傅行簡。
許肆愣了愣,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自己的事。
傅行簡面對過的怒火太多,艾鸢根本排不上号,他那張臉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繼續開口。
“我不懂知道通過學習來解決問題,而你這樣竭力地遮掩一份經不起盤問的愛情,才是真的狼狽。”
這句話一出,艾鸢掙脫束縛,眨眼之間就朝傅行簡的方向沖過來,嚴雲霆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艾鸢撞擊玻璃的巨大聲音才讓嚴雲霆反應過來,他控制着艾鸢,肌肉青筋爆起,最後不得不注射鎮定劑,才阻止艾鸢撞破玻璃,撲向傅行簡。
“愛情果然讓人盲目,連如此清晰的玻璃都看不見。”傅行簡絲毫沒被吓到,甚至還有心情記錄艾鸢手表上的檢測數據。
“也沒必要刺激他們吧……”許肆看着在鎮定劑下的艾鸢,即便她渾身無力,也死死瞪着傅行簡,眼眶裡瞬間爬滿憤怒的血絲。
她和艾鸢鬧得夠難看了,她都沒見過艾鸢如此狼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