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予安,又是他。
“真就這麼巧,提前和歐前輩談好了?我去問問歐前輩,什麼時候談的。”隋星來極力壓抑着聲音的顫抖。
“星來。”隋一伶平靜開口,隻是念了一聲他的名字,隋星來身體頓住,哪怕母親沒有在他面前,他也停下所有動作。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隋予安是故意的,他母親也是一如既往,什麼都知道但偏心。
這件事會不了了之,像以前一樣。
頂多他卡裡會多一筆早就已經不痛不癢的金錢,加上其他代言或者房産之類的東西。
他不明白,他都已經來到娛樂圈裡,幾乎讓步繼承權了,隋予安到底還想讓他退到哪裡。
長久的沉默讓隋星來以為母親已經挂斷電話,他甚至确認過通話頁面。
終于他聽見母親開口,“想好自己想要什麼禮物,告訴我。”
這通電話就此結束。
隋星來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或者還不如死了。他終于弄清楚代言丢失的原因,卻還不如不知道。
隋予安的挑釁,母親的偏心,從小到大都在上演的東西。他不讨喜,所以一味地懂事忍讓,希望能獲得母親僅存的一點憐憫。
他馬上就要過二十歲的生日,母親主動提起的禮物,在他欣然接受并告訴經紀人這個代言,甚至還有許肆這個路人見證,在他精心挑選照片交給母親過後。
這份生日禮物,被提前拆走,送給另一個人。
這怎麼不算一種背叛?可他無法用這麼沉重的字眼形容自己的母親。
他熟練麻木地咀嚼這份痛苦,與此同時,他還對許肆感到愧疚。他當初要是沒有那麼得意忘形,沒有和經紀人電話溝通就好了。
許肆就不會為了那份珠寶猜他的名字,遭到圍攻,更不會在這份代言揭曉的時候,發現得不到珠寶,還被第二次嘲諷。
這樣,受傷的就隻有他一個人了,沒有波及到别人。
還沒有等隋星來喘口氣,經紀人也打來電話。隋星來已沒有什麼精力,簡單解釋過後,再一次地,提出自己想退出娛樂圈。
柏逸這下沒功夫管什麼豪門内幕了,他還沒有到手盤兩下的搖錢樹又想跑。
其實娛樂圈裡,一開始進入的人多,想退出的也多。大多數人身不由己,被裹挾着前進,不知不覺就迷失在裡面。
他見過不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隋星來扛不住事。隋星來無法直面别人的惡意和矛盾,所以一有負面情緒就想逃跑。可巧的是隋星來不缺錢,所以有底氣逃跑。
這種人,吃軟不吃硬。
柏逸歎口氣,緩和聲音,擺出一副閑聊姿态。“你不是在裡面寫新歌嗎?寫得不開心,想退圈?”
“不是這個原因,我感覺自己不合适。”隋星來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都足夠多餘,家裡多他一個不多,娛樂圈少他一個不少。
他對誰,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他盡力讨好每一個人,希望能有一天,在某一個人那裡找到自己的位置。
“你才剛入圈就有一批粉絲,這還不合适?”柏逸說這話都有點酸,他當初也是參加過選秀的,但他的顔值就有點欠缺,所以遺憾落幕。
“柏哥,我……”隋星來深呼吸,“我害怕。她要是把之前的一切發出來,這些粉絲還會在嗎?”
“誰?”柏逸疑惑,他這才知道隋星來的室友許肆去評論抽獎的一系列事情,雖然許肆被卷入這場風波确實有些倒黴,但——“你不是已經補償了嗎?一條六位數的項鍊,她應該不會在平台攻擊你的。”
這個價格都夠給狗仔封口費了,許肆一個素人收到應該偷着樂吧?
“實在不行,把訂單頁面留着,到時候公關操作,說她趁機敲詐你項鍊。”柏逸思考輿情,覺得這種情況還不緻死。
娛樂圈大把塌房的明星都還在呢,隋星來這點毛病,頂多說剛入圈的新人喜歡吹牛被路人當真了嘛。大衆對帥哥這點包容度還是有的。
“不是,别這樣…她什麼都沒做呢,我隻是自己在害怕。”隋星來下意識不想讓柏哥這樣對待許肆。
不管怎麼說,許肆見過他的脆弱面,并勸解過他。他也不覺得許肆會這樣做,隻是自己害許肆被圍攻兩次,無法面對許肆。
人際關系差到一定程度,會妄想産生一個更壞的大爆炸,把一切都毀得一幹二淨,免得現在糾結不已,為此煩心。
他在想,許肆還不如對他更差一點,好讓他現在不會被這層層情緒壓垮。
隋星來想收回以前的話,許肆有些不像他的母親了。相似的冷漠,許肆是互不打擾,各自安好,而他的母親是無動于衷,傷害過後熟練彌補。
敲門聲響起,隋星來單手開門,“許肆?”
“是我,”許肆在門口輕微喘氣,她真是宅太久了,跑幾步路都喘氣,“那項鍊你趕緊退掉,快一點。”
許肆平靜的臉終于有一些緊張情緒,它們像微風吹拂湖面的漣漪,隋星來像是第一次看見她一樣細察她的表情,沒有動。
“快快快,這個時候和誰打的電話,快退單。”許肆緊張得好像路上的包裹不是一條寶石項鍊,而是一個定時炸彈。
她發個評論而已,沒猜到就沒猜到,大明星的賠禮道歉,她可要不起啊。雖然她算個小富婆,但這條項鍊還是貴得她心髒疼。
收下這條項鍊,不就代表她和隋星來之間有價值六位數的關系嗎?
絕對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