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應該公開的。”傅行簡抿唇,顯然不悅。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這事怎麼公開?”嚴雲霆攤開手,“你去大街上告訴大家,有一種病得了會變白變高變得更好?”
“第二階段還不夠嚴重嗎?劉可雲至今還被綁在床上挂營養液。因為她見不到隋星來,想尋死。”傅行簡有不同看法。
“但這也是因人而異,”嚴雲霆站起來,“艾鸢和她男朋友付遲辛,雙雙感染過後,兩個人如膠似漆。第二階段的病症因人而異,你怎麼保證大家不會為了第一階段的好處去賭?”
“要是他們為了變美變高變白,去賭第二階段影響不大,主動去感染呢?”
傅行簡瞪大眼睛,從他表情很容易能讀出來他的想法:怎麼會有這種蠢貨?
許肆之前和他是一樣的想法,但想到艾鸢,她隻會沉默。
如果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深受情愛之苦的女性面前:讓你的男朋友生一場病,他會變得更高更帥更專一,代價是有那麼一點概率會讓他在愛情裡更容易過激。
如何選擇呢?哪怕選擇生病的人隻占一成,把基數定為一座城市的人口,這個數量也足夠吓人,更何況病毒還會人傳人。
人們不滿意容貌,所以整容;不滿意身高,所以斷骨增高;不滿意皮膚,所以激光美白,不滿意近視,所以激光。
現在,隻是一次生病,不需要付出任何時間、金錢、毅力,隻需要生病就可以滿足願望。
哪怕第二階段好像很吓人,但有概率和心上人終成眷屬啊——甚至,主動去感染心上人的話,說不定就能真的在一起。
這麼一想,簡直全是好事情。
而且,大部分人也不會相信自己在第二階段會變得過激,那不是還有溫和的例子在嗎?自己肯定隻是默默忍受相思之苦的好人啊。
許肆知道沒有足夠慘重的代價,根本無法阻止人們冒險的沖動。
公開之後,主動感染這件事,搞不好真的會出現。
或許是因為許肆外表看上去情緒太過穩定,她偶爾會被人當做吐苦水的垃圾桶。她有一個學妹,臉上有大面積胎記,哪怕學妹從小學習優異,歌聲優美,也無法把人們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變白過後可能讓這塊胎記消失,許肆覺得那個學妹一定會毫不猶豫主動感染,甚至變成劉可雲都無所謂。
因為她早已被外貌折磨到瘋。
反正都是瘋,生病瘋掉有個正當理由的同時,還能如願以償。
許肆這個時候才稍微理解一點,為什麼明明已經出現劉可雲、魏可希這種偏激案例,卻依然控制病情不公開。
真的有人會去主動感染,而且數量絕不在少數。
到時候,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許肆喃喃道,就算一直瞞着,也瞞不了多久的。
愛疫傳染性太強。
“所以,我們急需疫苗。”嚴雲霆看向傅行簡。
隻要疫苗研制出來,哪怕有人去主動感染,他們也能進行醫治,甚至強制打疫苗植入抗體。
“我知道了。”傅行簡抿唇,這形式比他想得還要緊張。
他要和輿情搶時間,在輿情爆發之前,甚至爆發的時候就能拿出來有效針對的藥劑才行。
“行了,你也别壓力太大。天塌下來,還有上頭那批人頂着呢。橫豎這病目前隻影響記憶情緒,比起那些等死的病好多了。”嚴雲霆拍拍傅行簡的肩膀。
許肆覺得嚴雲霆沒安慰到傅行簡,因為後者很是嫌棄地看一眼自己的肩膀。
“走了,你們兩個好好研究吧,反正我是插不上手。”嚴雲霆說完就走,留下許肆和傅行簡面對面沉默。
很快一個電話打過來,傅行簡接電話,“老師,您找到了嗎?”
“好,我知道了。她們的血液我都檢測過,都還在潛伏期,還是希望能從外面找人手進來。”傅行簡很快挂電話。
這毫無疑問,是還在托導師找人手。
許肆起了好奇心,“像我這種體質的人,目前有幾個?”
“封閉區裡就你一個,”傅行簡揉揉太陽穴,“你當初為什麼不報藥學專業?”這樣他就不用這麼苦惱人手問題,他能把面前這個絕緣體當驢使喚。
“對理科一竅不通。”許肆無可奈何,其實她文科也一般,但文科下限高。
傅行簡第二次,擺出[怎麼會有這種人]的表情。
許肆意識到,傅行簡其實不說話的時候也在罵人。他那張臉一旦沒什麼表情甚至是負面情緒的時候,會顯出一種高智商的刻薄,無情剝奪别人平庸的遮羞布。
這張臉罵人真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