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莫德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最初的設想就是,瞞着盧卡斯,先殺了坎坷爾家族派到身邊的“監管人”,制造出來的時間差足以讓他和尤安在一起磨合,再幫助“尤安”勝利之後,他會去找坎科爾家族同歸于盡。
而盧卡斯會因為自己掐滅本該屬于他的教皇之位怨他,甚至不會來尋找莫德,可那也沒關系,身為兄長,這是他該做的,保護單純的盧卡斯已經是他下意識的行為,就和吃飯,喝水一樣,他并不覺得自己多偉大,隻是他該這樣做。
就像母親保護孩子,那是刻在DNA裡的東西,仿佛世間都認定的準則。
......
那天短暫的交流後,尤安總是魂不守舍,和加蘭特練劍的時候也頻頻出錯。
“噔”,當再一次法武合一失敗,聖劍掉落在地的時候,連加蘭特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也看出來了尤安的心不在焉。
“大人,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抱歉。”尤安歎了口氣,抱着雙膝坐在台階上。
加蘭特撿起聖劍,一屁股坐在尤安旁邊,大顆的汗水滾落在額頭,雙手後移支撐,等待尤安傾訴自己的煩惱。
“加蘭特,如果有個人對你好,但也許通過一些你不喜歡的手段,你希望知道嗎?”
加蘭特仰頭思考,随後堅定的點了點頭:“如果他真的愛我,應該和我一起面對,我又不是小孩,有自己決斷的能力,不需要别人自以為是付出的愛”
一番話讓尤安醍醐灌頂。
是啊,莫德總是認為盧卡斯不夠成熟,他為盧卡斯犧牲的事情真的是盧卡斯想要的嗎?
尤安感激地握了握加蘭特的手,急匆匆轉過身收拾完東西。
“加蘭特,我有點事情,今天先這樣!”
尤安倏地一下沒影,加蘭特撓撓頭,不明所以地舉起劍。
他自己先練習吧。
而急匆匆離開的尤安七拐八拐的找到了盧卡斯的房間,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門開了,盧卡斯一臉煩躁的看着尤安,語氣沖沖的:“幹嘛。”
“有件事情,我想你必須有知情權。”
盧卡斯看着眼前神叨叨的尤安,蹩着眉示意人先進來。
......
尤安做的這些事情,贊瑟斯都看在眼裡。
他拿着手中淡藍色的藥劑通過膠頭滴管一點一點轉移到燒杯中,硝化石一下子被溶解,合并成更強大的階級藥水,狹長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燒杯。
藥劑的制作有自己的規律,但他卻讀不懂尤安想做什麼。
這個單純甚至有些蠢的人類,為不相幹的人跑來跑去,他屬實不明白有什麼意義。
解除莫德契約的法咒他們已經給了出去,接下來隻需要像計劃的那樣,尤安帶着加蘭特,莫德和盧卡斯一起,在聖子考核,莫德會幫助尤安赢。
而坎科爾家族,解除法咒的莫德再也沒有了顧忌,足以應付。
這一切的目的都達到了,甚至沒有人犧牲。
尤安獲得了預備教皇的位置,莫德用自己的方式折斷盧卡斯的翅膀,将他保護在羽翼下面,甚至連那那個傻乎乎的加蘭特也能在自己夢寐以求的聖子考核上大放異彩。
贊瑟斯搖晃着錐形瓶陷入沉思,絢麗的元素印在他黑色的瞳孔,五彩的光芒被黑色的網織了進去似的,沉甸甸的消失在最深處。
雖然尤安口口聲聲說要陪自己變強,但贊瑟斯從沒放在心上,唾手可得的教皇位置和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誰都知道怎麼選。
他看不懂尤安,一個蓄意接近自己,身上還存了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玩意,是他當每次輪回走上最高位置時都會感受到的,萬古大陸本源的氣息。
或許,尤安想通過自己獲取地位,财富和名聲,人族所求無外乎就這麼多。
他也樂于滿足尤安,就像是養寵物,你不能一直苛刻他,要時不時換上昂貴的食物,被養刁的寵物會翻出自己的肚皮給飼養者,隻為繼續過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
藥劑已經調試到了最後,充沛的魔力蔓延在四周,這是一瓶一旦出現在外會被人哄搶的藥劑。
越是厲害的藥劑越需要煉藥的人有更高階的法力,否則完全無法提純。而如果有識貨的人就會發現,這瓶藥劑的煉制至少是神級三階法師才能達到的水準。
可這麼一瓶藥劑在完成後,卻被煉制者面無表情地粉碎在空中,霎時間,充沛的藥水發出哀鳴消散在半空。
贊瑟斯喃喃地低語:“還是不夠強。”
他沒有辦法通過人族的測試鏡判斷自己的階級,隻能通過煉制高階藥劑有個大緻的測試。
可藥品的等級還沒有達到贊瑟斯希望的水準。
緩慢的進階讓贊瑟斯感到煩躁,他需要盡快拿到咔靈權杖,但尤安他必須帶上。最初的設想,就是他達到比教皇更強的實力後,就将尤安強制帶走,至于聖子考核,贊瑟斯根本不屑,他會給尤安更好的東西。
他也不是沒設想尤安會心甘情願陪他離開聖殿,但他現在是個一無所有的巫族罷了。
甚至那天關于沃爾多亡魂森林的話題也沒有提起,在贊瑟斯看來就是尤安并不願意陪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