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有些疑惑:“贊瑟斯,誰告訴你沃爾多亡魂森林的?”
“族人。”提及此處,贊瑟斯的眼睛些許濕潤,睫毛都挂上了水珠。
尤安不敢再多問,前期的贊瑟斯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即使族人對他很一般,但成長起來的男主卻仍舊第一時間回到了夢息森林。
那是全書第70章的内容,贊瑟斯的勢力已經擴張了大半,卻選擇一個人回到夢息森林。
完完全全是贊瑟斯自主選擇的行為,不再受尤安的操控,書中寫道:
贊瑟斯久久矗立在森林,陰沉的狂風刮亂了他的長發,他默默注視着森林的中央,似乎感受些什麼……
尤安隻能默默遞上手帕。
贊瑟斯接過,将它握在手心,緩緩走上前抱住尤安。
尤安隻感覺一側的肩膀一沉,贊瑟斯将下巴輕放在上面。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回憶的痛苦,小狗一般的嗚咽聲傳來,溫熱的眼淚蒸騰,水汽軟軟地撲到尤安的臉側。
尤安愧疚地一直輕拍贊瑟斯的背,隔着薄薄的衣袍,尤安柔軟的溫度侵染着贊瑟斯。
尤安努力安慰了一番後,贊瑟斯的情緒終于穩定了下來,一聳一聳的肩頭不再起伏。
透過床頭的鏡子,身穿鏽着黑色鎏金,紫色打底衣袍的高大男性,乖順地爬服在懷中身軀嬌小很多的人肩頭。
像是被拴上鍊條的猛獸,蟄伏地趴在地上,看似拎着鍊條的主人實則完全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危。
古銅色的鏡子反映着贊瑟斯的臉,明明是流着淚,五官卻毫無動容,眼眶的大顆淚水隻是白白流出,不帶一絲情緒,像是把石頭扔進一口枯井,太深而沒有回響。
那一天尤安隻記得男主抱着自己哭了很久,到最後稀裡糊塗的兩個人就躺上床,明明是安慰者角色的尤安,卻躺在贊瑟斯的懷裡昏沉沉睡去。
惡龍心滿意足地将寶物圈禁在眼底。
……
意外的一晚卻好似激發了贊瑟斯什麼開關。
于是,每一天在尤安的卧室門前都會上演一出相同的戲碼。
往往是尤安堅定地攔在門口,指了指隔壁:“贊瑟斯,你有房間。”
贊瑟斯大剌剌地站在門外,因為尤安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合适的睡袍,隻能暫且給他穿自己的。
于是贊瑟斯健壯的小腿就這麼露在外面,頗為滑稽。
自立自強的龍傲天變成了要老父親陪睡的嘤嘤怪,尤安很崩潰。
贊瑟斯好似摸清了和尤安的相處之道,但凡有什麼沖突,都會掉幾顆鳄魚眼淚,逼得尤安不得不妥協。
于是,明明身軀高大的男人,卻拖着被子和枕頭可憐巴巴地站在門口,明明可以輕易闖進去,卻小心翼翼地看着尤安的臉色。
尤安說什麼贊瑟斯也不反駁,隻是執着地呆在原地,彎着腰,垂頭喪氣地繼續看着他。
尤安:“……”
門口的動靜已經驚動了聖殿的一些人,尤安隻能是把贊瑟斯拉進房間。
“啪”他一把關上門,轉過身氣惱地看了看贊瑟斯。
昏黃的燭光灑在房間,贊瑟斯無辜地歪了歪頭,這可把尤安噎住了,一時間都沒想起要說什麼。
贊瑟斯自覺地走到尤安的床上,将自己的小枕頭擺好,又将被子鋪在上面,乖乖地縮進被子裡,露出一個頭,對他眨巴眨巴眼睛,好似再說:“快來啊。”
尤安扯了扯嘴角,贊瑟斯這幅樣子簡直幻視青樓頭牌,而他則是來嫖的邪惡大官人。
還是良家婦男的“邪惡大官人”尤安含淚睡了上去,“頭牌”嘤嘤地湊了過來,八爪魚似的纏住“大官人”,還吹着氣在耳邊說話。
唯有淚千行—
誰家兄弟天天一起睡覺啊!尤安表示這還怎麼給男主介紹紅顔知己,二米大漢變小嬌妻。
啊啊啊啊!
他努力揮滅腦子的奇怪想法,嘀嘀咕咕地側過身背對贊瑟斯,抱怨道:“總要糾正的。”
他熄滅床頭的燈,房間驟然暗了下來,掙紮地拍了拍贊瑟斯的手示意他松一松别抱那麼緊。
溫暖的環境,漆黑的房間,尤安在一片靜谧中安睡了去。
如此昏暗的環境,人族的眼睛不依靠法術是看不到東西的。但作為巫族就不一樣了,天生的夜視能力讓贊瑟斯能看清眼底的一切。
金色的發絲順着細細的脖頸,呼之欲出的肩胛,在腰部收了尾。随着呼吸,衣物也在微弱地起伏,酥酥麻麻的氣息散播在贊瑟斯的手臂。在尤安沉睡後,他又把手伸到他的胸前,這樣可以更好地把眼前的人圈禁在懷裡。
是一種充實的滿足感,像是羽毛撓着心肝,一下一下戳着人很癢。
贊瑟斯無機制的黑色瞳孔舔舐着眼底的人,一寸一寸地浸濕。他無法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動機,像個哈巴狗,怎麼被主人嫌棄,都會巴巴地跑回來。
明明最開始隻是想通過這個人找到背後操控自己運命的東西,屆時,再一口把他吞下。
為了那一刻的雙重滿足,暫時壓抑食欲和憤怒是值得的。
可現在贊瑟斯突然想,等抓到背後那個人,就放尤安一馬吧,讓他陪在身邊,像一個寵物一樣對自己搖尾巴,逗他開心,也算是自己仁慈,寬恕尤安的罪過,隻是需要他付出一點點自由的代價罷了。
贊瑟斯摸索了一下尤安軟軟的臉頰,從皮膚酥到了心裡,他有些失控地扭曲出一個笑容。
他要盡快達到上輩子的實力,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一夜無眠。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空隙刺了進來,尤安迷迷糊糊醒來,條件反射地摸了一把旁邊,涼透的被窩顯示贊瑟斯已經離開很久了。
他不得不佩服,男主果然是男主,自從傷好後就一心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