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钺眸子低垂下來,其中隐藏着絲絲憂慮,姬瑄是他的大敵,令他如坐針氈,欲除之而後快:“可是姬瑄還活着,他仍然是寡人的大敵,是楚國的敵人。”
“大王,姬瑄已經離開绛都,出仕王畿了。送給天子的舞姬中,南春是最受寵的,就讓她……在王畿設法為大王除掉姬瑄。”申荼出言安撫楚钺,努力為他分憂。
“王畿的大宰單升正是姬瑄的外祖父,單國在王畿勢力很大,南春能辦得了此事嗎?”楚钺遲疑道。
“妾傳信讓南春伺機行動,說不定就可以辦成。”申荼認為要讓南春盡力一試。
晉國,绛宮。
這幾日,秦青蔓每天都去何府請求立姬豐為君,但都以被趕出來告終。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秦青蔓眼中閃過幾分倔強與堅韌,宛如盤旋連綿,纏繞不斷的蔓,不肯屈服。
秦青蔓依照朝堂上的局勢,判斷出姬瑄和姬晟對姬豐最有威脅,眼下她隻能向秦楚求助了,讓她的弟弟秦伯瀛和妹夫楚王钺協助姬豐奪取君位。
秦青蔓便用獵鷹傳信給秦瀛和秦青宛,讓秦瀛扣住姬晟,姬晟回不到晉國,便無法即位,讓楚國去阻止姬瑄回國,盡力支持姬豐即位。晉國,何府。
這幾日每日下朝後,就有朝臣來何府同何複商議擁立姬瑄即位的事。
何複看向其餘晉臣,鄭重地道:“我們既已決定立公子瑄為新君,那明日我就在朝堂上宣布此事。”
“可是當下君夫人、公子晟和公子良的勢力都對君位虎視眈眈,我們還是不要聲張,先派人去告訴公子瑄此事,等公子瑄回來後再宣布,這樣比較穩妥。”萬獻開口提議。
上軍将谷阙、大夫陸臨、大夫林魁,大夫何骠也都贊成萬獻的提議。
谷阙略一沉思,道:“諸兄,谷廉可以速速前往王畿,告訴公子瑄即位之事。”
何複點點頭,他知道谷廉行事妥當,欣然道:“如此甚好。”
谷廉便立即備馬車,迅速動身前去周王畿。
楚國,郢都。
秦青宛收到秦青蔓急如星火的信,先告訴了太夫人秦窕,而後去見楚钺,将竹簡送到楚钺手中。
“求大王協助姐姐的兒子成為晉君,若姬豐成了晉君,對楚國也大有裨益。”秦青宛神情有些焦急,她尚不知姬紹之死是楚钺所為,請求楚钺出手助秦青蔓母子。
楚钺有些不解地問:“怎麼了,是晉太子即位的事嗎?”
“晉國夫人是你的姐姐,寡人當然會幫你的。”楚钺聲音放緩,寬慰秦青宛。姬紹已死,理應由晉太子豐即位,楚钺覺得興許是姬紹的哪個弟弟不老實,圖謀君位。
楚钺一邊想着,一邊翻開竹簡,秦青蔓的字迹映入眼簾,原來晉國欲從姬紹的弟弟中擇一位立為新君。
看到有衆多晉臣暗中支持立姬瑄為晉侯,楚钺的眸子頓時睜大,臉色大變,驚呼道:“怎麼會這樣!”
他費盡心機除掉了姬紹,結果卻成了姬瑄的墊腳石。楚钺脊背隐隐發涼,一拳捶打在幾案上:“絕不能讓姬瑄繼位!”
秦青宛見楚钺比自己還要驚慌,上前輕撫楚钺的後背,讓他平複一下情緒。
“青宛,此事事關重大,寡人要立即召衆臣商議!”楚钺神色緊張。
群臣很快趕到正殿,和楚钺商議晉國君位更疊之事。
“晉國欲從晉侯紹的兄弟中選一位為新君,其中姬瑄最有治國才幹,若是他成為晉侯,會給楚國霸業造成嚴重威脅!”楚钺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向衆臣道,“務必要阻止姬瑄即位,擁立晉太子成為晉國新君!”
依據秦青蔓的來信,楚钺已知曉晉國朝中,姬瑄和姬晟對姬豐威脅最大,因為姬晟仕秦,秦青蔓便讓秦國對付姬晟,而希望楚國幫她對付姬瑄。
“臣建議讓天子支持晉太子即位,若是有天子的王令,晉臣不敢不遵!”大夫蘇狀率先道。
“此事事關重大,隻有秦楚兩國支持晉太子恐怕還不夠,臣以為該讓其他國也去王畿向天子進言,讓天子答應此事。”令尹楚毅道。
楚钺神情凝重,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姬瑄如今仕周,恐怕天子會支持他即位。時間緊迫,寡人認為應當立刻調兵前往王畿,阻攔姬瑄回國。”
“還有姬瑄的妻族齊國,說不定也會派兵送立他為君!”楚钺面上蒙上一層深沉厚重的陰雲,倘若周齊擁立姬瑄,此事可謂頗為棘手,“還需多尋幾國兵馬和楚軍一同前往王畿阻攔姬瑄!”
楚钺沉聲道:“王叔,如果出兵的話,我們最多可以出多少兵。”
楚毅心頭萬般驚異,思索後答道:“最多可出一千乘!”
這些可是楚國一半的兵馬,隻有攻晉或者攻鄭這樣的對外大戰,楚國才需要出這麼多兵,難道大王想用這些兵攻周,阻止姬瑄即位?
“這些兵馬最快需要多久能夠抵達周王畿?”楚钺坐在上方,身體緊繃着。當前的形勢迫切,兵馬越快抵達王畿越好,“一定要快,要是晚了,姬瑄就回到晉國了!”
楚毅在心裡盤算了一番,慎重地道:“王畿距離郢都,千裡之遙,步兵每日可行軍三十餘裡,大概需一月時日才能抵達。”
楚钺心急如焚,雙手握拳,憤然道:“一個月,這姬瑄恐怕早已即位了!”
王畿距離绛都較近,從绛都到洛邑,盡管中間有黃河需要渡河,但騎馬也隻需兩天的時間便可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