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你醒醒！你怎麼了，說句話啊！”莫恩托住加西亞側臉，手上他自己的鮮血和加西亞鼻子裡不斷湧出的鮮紅修複液逐漸混為一片。他不知道增援什麼時候來的，隻記得他被急救醫生拖上了救護車處理傷口，還死死抱着加西亞不松手。

莫恩拒絕了醫生要帶他去醫院進一步檢查的要求，坐在警車裡慌亂掏手機撥通了諾蘭的号碼。

半小時後他把加西亞橫抱在身前沖進了諾蘭的實驗室……

諾蘭看着渾身血迹斑駁的莫恩吓了一跳，他的右眼眶一片青紫，臨時處理過的簡易敷貼不知什麼時候崩開了，鮮血順着眼眶一直滑落到下巴。

“你……你還好嗎？”諾蘭雙眼震顫，聲音也跟打了結似的結結巴巴。

“别管我，先看他！”莫恩擡手随意一抹臉上的血迹，扯了嘴角的傷口痛得龇牙咧嘴。

諾蘭照例掃描加西亞的身體，對着屏幕上的掃描圖像久久沒說話。

“怎麼了？是有什麼很嚴重的問題嗎？”莫恩的心髒連續翻了兩個滾翻。

“不是，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損傷，他的頭部結構是加強過的。正常人類能使出的力氣，遠遠達不到損壞他的地步，最多隻能造成零件松脫之類的小問題。”

“那他為什麼關機？”

“沒有關機，這個狀态更類似于人類的昏迷，唯一一種可能就是，他的信息處理系統正在開始以人類的方式思考，并且判定他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傷害，所以才會讓整個身體機能停止。”

莫恩張張嘴，想說些什麼，沉默半晌：“那……怎麼辦？”

諾蘭忽然輕笑：“帶他去個舒服的地方好好休養，會醒的。”

“謝謝，謝謝。”莫恩轉身要打開掃描倉。

“等一下。”諾蘭忽然叫住他。“我幫你重新處理一下傷口吧。”

莫恩在諾蘭的椅子上坐下，諾蘭拿來棉球，擦拭他的傷口。

“嘶……”棉球觸碰眼角，莫恩渾身一顫：“你這消毒液挺刺激的。”

“但是有助于傷口修複，忍一下。”

莫恩忍得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崩起。硬是沒再吭一聲。

“你在幫加西亞調查他父母的死因？”諾蘭忽然開口。

“你怎麼知道？”莫恩驟然警覺起來。

“我從加西亞的記憶裡看到的，他在回憶一些關于他父親離世現場的事情。”

“既然這樣，我也瞞不住你。我的确在調查，但是現在遇見了瓶頸。我找不到導緻兩起事故的關鍵溶液做驗證試驗。”莫恩的手指死死摳着椅子邊。這段話說得格外沙啞。

“什麼溶液？”

"E-β73."

諾蘭眉頭輕蹙片刻，反而笑了：“找不到正常，這東西本來就是卡尼爾科技發明的，現在估計全在奈特。”

“你知道怎麼做？”莫恩忽然擡眼。

“如果我說知道，你會逮捕我嗎？”諾蘭看着莫恩，目光裡的倒也不是擔憂，隻是柔和。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能逮捕你嗎？何況我的心肝寶貝還在你手裡。”莫恩擡手指指被束縛在掃描儀器裡的加西亞。

諾蘭垂眼，自顧自笑。“我不會做，但我當年偷偷存了點，過幾天我回阿卡迪亞的時候帶給你。”

莫恩倒是放心不少，他忽然想起父親，要是父親還活着，是不是也會同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這樣，默默支持自己做一切事情。但片刻又搖搖頭，父親要是知道他愛上個男人，還是個仿生機器人，說不定會先一步把他腿打折。

“帶加西亞回家吧，好好休息。”諾蘭收起醫藥箱，打開掃描儀器防護罩。

莫恩伸手去抱掃描台上的加西亞，扶起他上身的瞬間，鼻子裡的修複液又流了下來。

“莫恩……莫恩……我頭疼……”加西亞模糊喃喃。

莫恩摟着他往胸口靠，手指不斷梳理他頭發。“我的小可憐……揉揉，揉揉就不疼了。”加西亞靠在莫恩肩膀沒再說話。修複液還帶着體溫一股股往他肩上滲。

諾蘭遞他一條手帕：“不要堵住它，流出來的擦掉就好。”

把加西亞放在副駕駛的瞬間，他輕咳兩聲又吐出一口修複液。莫恩下意識伸手去接：“沒事沒事，吐出來就好了啊，别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