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幾名玉瓊莊弟子正往山頂來,顧望吓得險些醒了酒,還以為自己何德何能收了一群玉瓊莊的弟子為徒,直到看清其間兩名穿着尋常衣裝的人往槐樹下走來。
其一是顧世晗,另一是拂風劍派江瑄江奉瑕。
“師父,你怎麼又跑山上喝酒來了!”江瑄把顧望從石凳上扶起,奪過他手裡的酒壺,見壺裡已沒了酒,隻好道:“聽零榆說,你們從烨王府裡搬出來了,怎麼,師父夜裡還是睡不好?”
“老毛病了,哪能這麼容易就好。”顧望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而後道:“倒是你,怎麼同他們一道回來的?”
此番拂風劍派中出了些事,派人來接江瑄回去。因着江瑄路癡的毛病,原本說好回來時若江氏不派人送他,那便傳信來叫顧望接。結果江瑄啟程遇上幾名下山遊曆的玉瓊莊弟子,他們正好要回山莊複命,便順道一并将江瑄帶了回來。
江瑄簡短地解釋了幾句,玉瓊莊弟子也上前來問好。為首那名倒是江瑄熟識,正是先前在馥山打過照面的宋淩。顧望也記得四年前此人随毒聖一道将零榆送到顧府。
宋淩上前作揖道:“在下宋淩,見過顧前輩。”
顧望颔首緻意,而後卻忽然想到什麼,“公子姓宋?可是中城宋氏?”
要說中城宋氏,那可與顧氏頗有些淵源。
顧望上下打量着宋淩。
宋淩不露聲色道:“承蒙顧前輩惦記,在下自幼失恃失怙,由叔叔宋知撫養長大,後拜入仙門,便鮮少與家中聯系了。”
宋氏書香門第,多出曆代儲君的先生,輔佐朝政,乃東州一大世家。從前顧氏與宋氏交好時,顧望便聽聞宋家嫡長子宋微體弱多病,有了子嗣後便撒手人寰,嫡次子宋知卻是個離經叛道之人,不學無術,跑去經商。偏偏宋微之子也不走尋常路,抓周禮時放着各類典籍不要,直直抓了一把未開刃的匕首。
顧望一聽,便知眼前這人正是宋微之子,看着手握長劍意氣風發的少年人,顧望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一時忘了回宋淩。
然而宋淩并不在意顧望如何想,隻有禮作别道:“我等還要回莊内複命,便不打擾諸位叙舊了。”
幾名玉瓊莊弟子轉身欲走,顧世晗卻忽然出聲道:“你們去了何地?”
最末一人回頭看他一眼,道:“你問這個作甚?”
顧世晗直言道:“你們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我見了不适。”
“......”那人往身旁的同伴身上掃了幾眼,而後在一名同伴身後發現了一塊污點,道:“眼不見為淨,你閉眼不看不就得了麼?”那人正要出手替同伴把污點拍幹淨,卻被江瑄攔住,“等等。”
江瑄忽然出手,揮劍割下了那截下擺。
那名弟子忽然驚呼出聲,原是衣擺被割下後露出了裡衣,他正欲發作,卻見衣擺方一落地,那塊污點便化作一縷黑煙消散不見了。
“這是......”宋淩見狀不對,眼疾手快地畫出一道符咒打在那名弟子身上,弟子身上跑出一抹黑氣,被顧世晗一伸手便抓住了。
手中黑氣當即消散,那名弟子應聲倒地。
宋淩上前探過其脈搏,見還有氣便道:“快!送他回莊,去請茂平長老!”
“多謝。”宋淩起身道:“你是如何發現他被邪祟入侵了?”
顧世晗雙手交疊在身前,态度散漫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去了何處。”
宋淩思索片刻,颔首道:“南邊的不龜山。”
“可曾到過漓川沒有?”顧世晗問道。
宋淩搖頭:“不曾。”
相比漓川,不龜山更靠近無界淵,此邪祟若非來自漓川,如此一路跟到蘭城卻不被人發覺,如果不是這群弟子修為不夠,那便是這邪祟來處非比尋常。想到此,顧世晗隻道:“那你們最好還是将此事同你們師父長老都說一聲,免得釀成大禍。”
“後果怎會如此嚴重?”宋淩默默疑惑,但沒問出口,隻覺眼前這人雖隻是個二十餘歲的長相樣貌,氣度城府卻與年齡有些不符。于是也沒再糾結此人是如何察覺到邪祟,轉身乖乖回玉瓊山莊了。
顧望在一旁盯着顧世晗的背影看了許久,總覺得這副軀殼的内裡換了個人,也不知是失憶的緣故,還是恢複記憶的緣故......
“零榆。”顧望叫住他,“你......”
顧世晗側頭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顧望的後話。
顧望一愣,随即搖搖頭,隻道:“天色不早了,下山吧。”
兩人跟在顧望身後玩鬧起來,顧世晗拍了拍江瑄,道:“你小子這功夫有長進啊!”
顧望轉過頭接道:“你也不看看是誰教的。”
江瑄笑了笑,而後又聽顧望道:“一會兒飯前先同為師過幾招,看你回家這幾日功夫有沒有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