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季年猛地睜開眼,當熟悉又刺眼的光再一次進入眼中時,眼角早已濕潤。
“年年,是做噩夢了嗎?”
陸雲澈關心地看着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一隻手上還拿着眼罩。
“剛剛一直叫你,都沒有叫醒。”
季年垂眸,似乎還未從那場可怖的夢中走出來,眼睫上還挂着細碎的淚珠,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沒事。”
馬上就要下飛機了,季年卻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徹底地迷失在了那個未盡的夢中。
陸雲澈拉住他的手,五隻手指一點點地擠進季年的指縫,十指交握的那一瞬間,和熱度一起被傳遞的,還有他侵略性的氣息。
季年有些錯愕地瞥了他一眼,卻看到陸雲澈燦爛的笑容,眼睛眯成一彎月牙,像是正嘤嘤撒嬌的狐狸。
心神一晃,一時間倒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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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季年再一次從夢中驚醒。
反反複複地做同一個夢。
一個自己在水中痛苦掙紮的夢。
月色被白瓷色地闆拉長,鋪展開來,像段輕薄又柔軟的紗。
季年喝了杯水,暫時不太想繼續睡,反正也無聊,便點進了晉江文學城。
服了,這作者更得也太慢了。
到現在也就更了不到五章,而且基本上與他們的生活進程同步。
小說詳細描寫了前段時間裴時安帶着謝明霁去了山上露營,半夜看煙花的事,用了不少華麗且不切實際的辭藻來講述了他們之間感情升溫。
但猜猜煙花表演是誰聯系的呢?
是誰半夜在山腳吹着冷風,監控着煙花燃放,淩晨又開車回家呢?
好難猜啊?
季年越看越氣,這哪是他倆的愛情故事,這明明是他苦命牛馬的辛酸史!
季年生氣地翻過這一頁,發現,沒了。
但作者有話說裡面,明明白白地寫着,完結倒計時。
完結倒計時?
是完結我的倒計時嗎?
那很壞了。
真就一點點與b市相關的都沒有嗎?
季年真覺得b市有大問題,他一來這裡就不停地做噩夢,閉上眼就是浮浮沉沉的海水。
他甚至苦中作樂的想到:或許改天,自己得去學個遊泳,至少這樣還能多掙紮一會。
季年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本《都市愛情》。
除了發現自己真是個任勞任怨,随叫随到,時常為裴時安拍腦袋愛情點子收拾爛攤子的牛馬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發現。
去年這個時候之後的一個月裡,裴時安和他一起出差了。
來之前心神不甯,回來後,連謝明霁都感受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當時兩人感情還沒有那麼好,謝明霁沒有問,隻是在心裡偷偷折了個角。
這段描寫在修改之前,與修改後的書中都存在着。
出差時,裴時安去了一個墓園。
和陸雲澈進行了一場奇奇怪怪的談話。
墓園,到底葬着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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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清晨,天光破曉,晨光熹微。
季年頂着兩個黑眼圈去見陸雲澈。
其實他完全不知道今天要去哪,要幹嘛。
心裡有些焦躁,像黑色棉質毛衣上長出來的灰色絨球,細小卻又密密麻麻。
但看陸雲澈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倒有些洩氣。
“吃早飯了嗎?”
季年難得卡殼了一瞬,“……還沒。”
陸雲澈拿起準備好的早飯,盯着季年細密的睫毛,“我發現你忙起來總是忘吃早飯。”
“這樣對胃不好。”
季年接過早餐,悶悶地回了句“……哦。”
季年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飯,心卻一點點靜了下來。
陸雲澈帶着他來了……學校?
b城一中?
今天是他們百年校慶,陸雲澈是被邀的校友,那他算什麼?
家屬嗎?
彳亍,隻要不被能淹死,家屬就家屬。
隻是想到這裡,季年悄然紅了臉。
“小陸?”
一位頭頂上秃了一大塊的中年男子朝他們大步走來,皮帶上的鑰匙串跟着他的動作發出叮呤哐啷的聲響。
“王主任好。”
王主任眉眼舒展,顯得很是和藹,感慨道:“這麼多年不見了,小陸還是那麼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