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坐在客廳裡等着爸爸媽媽回家和他一起吃。
可是等到菜都涼了都沒有人回來。
季年隻好把菜熱了又熱,終于等到了爸爸回來。
季年興沖沖地将試卷遞到他面前,滿懷期待地說老師讓父母在試卷上簽字,渴望得到一句男人的誇獎。
可是男人隻是順手接過中性筆,潦草地簽完了自己的名字,沒有多看試卷内容一眼,不耐煩地讓季年早點回房間睡覺。
季年低着頭,含含糊糊地回答了聲哦,磨磨蹭蹭地回到了房間。
季年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他聽到支呀一聲門開了,應該是媽媽回來了。
很快女人的嘶吼與男人的怒罵很快順着門縫傳進黑壓壓的卧室,纏在他身上。
又是争吵……
沒完沒了的争吵。
枕頭下還放着季年的試卷,此刻變得皺巴巴的,淚水漸漸濡濕了枕頭。
尖銳的人聲化作一隻有形惡魔,籠罩在這個房間裡,死死地扼住季年的喉嚨。
小小的季年在床上蜷成一團,無聲地哽咽着。
“不要再吵了。”
“嗯?”陸雲澈摸了摸季年的額頭,還是很燙。
剛剛醫生已經來過了,打了針也開了藥。
全程季年都很乖,隻是一直流着眼淚,眼眶哭得紅紅的,緊緊地抱着他的手不松開。
陸雲澈愛憐地親了親季年的額頭,“乖,喝藥了。”
季年似乎聽不到他的話,隻是哭着嘟囔:“不要吵了。”
“好,不吵了。”陸雲澈一手抱着季年,一手端着藥,“喝藥了。”
陸雲澈喂着季年一點點地将藥喝完,期間,季年迷迷糊糊地睜開了幾次眼,卻又在閉眼間被拉入無止境的噩夢。
這一次的季年被媽媽拉到房間裡面。
媽媽溫柔地問他,你要跟着誰。
季年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抽泣着說:“我可以不選擇嗎,媽媽?”
“如果必須要選一個呢?”
“……”
季年沉默了。
好像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除了小小的他。
季年曾經是愛的結晶,在後來卻變成了婚姻不得不維持下去的粘合劑。
可是破裂的痕迹越來越大,粘合劑也沒了用。
每天都是無休止的争吵,謾罵。
季年曾經偷看過父母相愛時的照片,兩人望向對方的眼神都能凝出蜜來。
可為什麼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會在柴米油鹽的磋磨下變得面目可憎。
季年不知道。
他隻知道,婚姻是個可怕的東西,相愛也是。
季年最後選擇了媽媽。
但是媽媽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也會有自己的家庭。
季年像個皮球一樣,乖乖地被踢來又踢去。
在新家裡,媽媽懷了小寶寶,和另一個男人親昵地抱着。
而他,無論是在爸爸還是媽媽的家裡都融不進去,如同一個局外人。
季年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來的房子裡,他的家裡。
季年慢慢睜開了眼,眼角處還有未幹的淚痕,卻發現身邊坐着一個人。
陸雲澈?
發燒前迷迷糊糊的記憶在這一刻逐漸變得清晰。
【不是,我怎麼發個燒就變得這麼傻了?】
季年還在崩潰時,旁邊的陸雲澈突然醒了,關心地問:“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季年現在不敢看他,臉上熱熱的,腦子裡也是。
【這次發燒真的非常麻煩陸雲澈了。】
【欠他兩次人情了。】
陸雲澈遞給季年一支溫度計,“來量個體溫。”
“謝謝。”
陸雲澈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柔聲道“不用和我客氣。”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陸雲澈說話的聲音頓了頓,嘴角緩緩勾起,“我也是接受以身相許的。”
明明是玩笑話,卻帶着幾分認真。
季年沒有接他的話,隻是默默地盯着黑色的床單。
淺金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屋内,暖洋洋地照在被子上。
陽光?
季年突然想到一件事,“現在幾點了?”
【我草,要遲到了,還沒請病假!】
“九點多了。”
【完了,我的全勤!!!】
陸雲澈臉上的笑意加深,摸了摸他的額頭,“我昨天就幫你給裴時安請了假,你先好好休息,别急着上班。”
“給你煮了粥,現在應該還是熱的,我去拿。”
說完陸雲澈起身就去了廚房。
季年準備起床的動作一滞,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隻好悶悶地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