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榆的包其實早就收拾好了,鳥也已經喂過了,這鳥兒終于能偶爾上一下架子了,就是翅膀還是不對齊,有點歪。
下周就會趕上五一,他們這些學醫的哪有五一那一說,不是在科室就是在做論文。
紀榆背着單肩包就往車站去,車票他昨天就買好了。
今天周四,萬嘉旅應該在學校上課。
紀榆坐車的路上都還在看書,眼睛有點發痛,他仰頭點了兩滴眼藥水。
他指尖擦過照片,距離上次萬嘉旅來他大約快一個月都沒見過他了,他們學校的課也緊張起來,周六早上都要補課了。
紀榆舔了舔嘴唇,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想好好跟他道個歉。
從半早上出發到三四點的時候紀榆終于下了車,他的座位壞了,隻能坐得筆直,他在此時更心疼上次萬嘉旅這麼遠跑來看他。
他先去了萬嘉旅的家裡。
一進門,稍微有一點點震驚。
但是也在他的預料之内。
他人還沒坐下就開始挽起袖子幹活兒,把窗簾拉開之後發現這屋子比剛剛乍一看還要吓人,先把他桌子上的地上的沙發上的垃圾都收拾了一遍,掃了一遍地才開掃地機器人,廚房更是重災區,他似乎是找了朋友回來吃火鍋,通通堆在這裡連麻醬都要長白毛了。
鍵盤上他打過遊戲掉落了煙灰,冰箱裡他亂塞了一些東西,牛奶都過期了他都還放着。猕猴桃都軟了,冰淇淋隻挖了一勺。
紀榆戴着手套裡裡外外的給他收拾,連馬桶都刷了一遍。
萬嘉旅的新衣服又多了,吊牌還在他也沒穿就這麼扔在床上,内褲也亂扔,紀榆都看标簽哪些要手洗哪些要幹洗,分門别類之後找人上門取衣服。被套他似乎是換了,但是裡面的被芯都滾了,紀榆又拿出四件套消殺了給他換上。
萬嘉旅的車沒開出去,也已經髒得不像樣了。
紀榆又把車開車來洗,估計是上次長郵回來就沒動,裡面的還有快遞沒拆。
紀榆想起萬嘉旅說車扣分的時候要處理一下,擦了擦手拿出手機到12123。
車早就就備案了,就是太忙。
紀榆正要處理那條紅燈的違章的時候忽然看見上面還有三條,且在同一天。
他點開一看是一條超速的違章,一條是違反禁止标線,一條違停。
第一條很明顯副駕上有人,萬嘉旅開的車,這個帽子他有戴。
第二條他們湊在一起,這女孩兒在幹什麼?
紀榆的手心開始發汗。
時間極其接近,第三條違停在酒店的門口。
紀榆的腦子嗡地響了一聲,但是應該不對,不對。
日期在...萬嘉旅本來說要來長郵那天,他等着他來吃火鍋那天,他找師兄幫忙開了假條。
那天萬嘉旅回家了,他們開過視頻的。
應該是送人去酒店了。
他仔細地分辨,他身邊的女孩兒好像是綠色的頭發,他的初戀——
紀榆看着手機上圖片,他覺得他們應該沒有。
肯定沒有。
他辨認不出來,擰緊了眉頭感覺自己的自卑心又開始發作。
他們最近聯系了嗎。
他們隻見過這一次嗎。
萬嘉旅談起他的初戀的時候,大事小事都記得那麼仔細,好像他的這段戀情人盡皆知,對方優秀又富庶,博學又有趣,萬嘉旅從沒說過他不喜歡了,是對方走了,他沒有辦法。
紀榆在意識到這一點的之後再想起來當時萬嘉旅談到他初戀的表情,仰慕,喜歡,為她每天心都懸在嗓子眼。
紀榆感覺胸口有點發悶,蹲在邊上看着自來水嘩啦啦的流,他顫抖地點了一根煙,自己像偷偷躲在陰暗角落的老鼠。
紀榆哆嗦着手指處理了那條紅燈的違章。
紀榆抿緊了唇,他覺得有點發熱,他覺得他現在得多做些事情省的胡思亂想,他感覺自己有點發酸。
這不是很正常的社交嗎,他為什麼不能送人去酒店呢?他晚上都已經回來了,真要是想的那樣他怎麼會晚上在家裡呢?
紀榆拿着抹布擦萬嘉旅的車,他看見了掉落的綠色短發。
他似看不見一樣一下一下地擦。
他的儲物箱又亂了,紀榆重新整理他的證件跟銀行卡還有亂扔的打火機香煙跟拉拉雜雜的小物品。
——安全套不見了,他壓在很下面的。
紀榆的惡寒從腳底直達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