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淵輕輕颔首,目光落在那碗湯藥上,似是在思索着什麼,片刻後擡眸看向劉顯,問道:“劉顯,這幾日你又給朕熬藥,又給朕施針,朕的脈象究竟如何?你如實說來。”
劉顯連忙躬身,回道:“啟禀皇上,皇上服過玉髓禦寒丹後,再加上這幾日飲用的湯藥和針灸,面色似有紅潤,精神頭也較之前好了些許。隻是這藥性略猛,皇上若是覺得哪裡不适,還望告知,臣好去調整藥量。”
芙蓉站在一旁,擡眸看了看女帝的面色。
這兩日,确實見得女帝雙頰紅潤了不少。
蕭瀾淵微微凝眸,目光中帶着幾分審視,看着劉顯,“沈玄可有同你說,這每日在朕左手上的五指施針,意義何在?”
蕭瀾淵對沈玄這樣的安排,是有幾分困惑的。沈玄在時,可沒有這般給她施過針,現在卻讓劉顯施這針法,真不知沈玄的用意為何。
劉顯心中一緊,趕忙回道:“皇上,這五指施針,雖然琰後娘娘沒有同臣明說,但臣這幾日細細揣摩,琰後娘娘讓臣施的這針法,想必是為皇上十五月圓夜解毒而做準備。”
蕭瀾淵輕輕哼了一聲,看了眼自己泛黑的五指。
那五指仿佛被墨汁浸染,黑色從指尖緩緩蔓延,如同跗骨之蛆的藤蔓,似要将她整隻手吞噬。
這黑色,是那寒毒在她體内肆虐的證明,每多看一眼,她心中的煩悶與憂慮便增添一分。
十指連心,她本就怕疼,這幾日這五根手指真真是受盡了折磨。若是沈玄在她面前,她還真要問問沈玄,是不是有意這般摧殘她的手。
劉顯退下後,淩霜走進殿内,手上拿着一卷紙條,貌似剛才從信鴿身上取下的信件。
每日薛雨都會在這個時候向宮中傳遞消息,彙報沈玄的行蹤。
淩霜看完了信件,回禀蕭瀾淵,“琰後娘娘和薛雨已經前往雪柳村,途中并無其他可疑的行迹。”
蕭瀾淵垂眸,默了默,“莫不是朕真的以小人之心,度了沈玄的君子之腹?”
察覺到女帝話裡有話,淩霜微微蹙眉,和芙蓉對視了一眼,低了低頭,沒有言語。
見淩霜和芙蓉不敢說話,蕭瀾淵輕輕笑了聲。
她極少笑,特别是在針灸後笑。淩霜和芙蓉的心髒不由得一滞。
卻聽見女帝問道:“這幾日,念悠宮可有什麼動靜?”
淩霜搖搖頭,“回皇上,暗衛回報,呂太妃這些日子未曾踏出宮殿一步,一直都在殿内抄經。”
“抄經?”
蕭瀾淵想起那日廖海禀報過,沈玄罰呂樂丹抄《地藏經》一百遍。她擔心呂樂丹耍滑,還特意讓宮正司的主管太監去提醒了一番。
沒想到,呂樂丹居然真的老老實實地抄起經來。
蕭瀾淵淡淡道:“這般忍氣吞聲,可不是她呂樂丹的性子,莫不是在和呂執暗地裡籌謀着什麼?”
淩霜說:“暗衛回禀,目下,還無異動。”
這幾日淩霜一直派人密切監視呂家父女的一舉一動,奇怪的是,他們都出奇的安靜。
隻是這般的安靜,更像是暴風雨來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