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溫暖的陽光踏着愉快的步伐落在屋内的地闆上,又細又長。屋内散了一地的衣物,屏風後的床榻上,兩人衣不蔽體,隻一床被褥搭在身上用以掩飾昨日夜裡突生的肆意。
遊少卿躺得一如平常——他雙手露在外頭交疊在腹上,面上十分平靜,隻暴露在空氣中的脖頸鎖骨和兩隻手臂有許多昨夜雲雨留下的痕迹。
嚴靖澤側躺着面對遊少卿,一隻手支在遊少卿脖頸下,另一隻手環過遊少卿身體正面搭在其腰側。他的鼻翼貼緊遊少卿的耳朵,被褥下的身體與遊少卿的也相觸,就差融為一體。
他們睡得極沉,門外有人敲門也未曾醒。
等到門外敲門聲暫且停止,遊少卿悠悠轉醒。
他一醒,就感覺不對勁——全身都使不上勁兒,就好像要散架了,酸痛得很。如若他沒記錯,昨日夜裡感到體力透支時,已是第四個回合将要結束之際。當時他暈暈乎乎的,連着說的話也含含糊糊的,嚴靖澤壓根兒就沒聽清聽懂。直到第五個回合下來,他終于還是昏過去了。昏過去的前一刻,他還在想着這檔子事對他所造成的影響應當不大,或許不過半個時辰便好了,明日一早,趙洵他們看見自己也不會露餡。
如今想來,昨日僥幸竟然被打得落花流水,不留一點讓他可以挽回的餘地。
他歎了口氣,看了一下頂上明亮,意識到再想下去也沒用,人還是要見的。于是緩緩地伸下手要拿掉搭在自己腰側的手,手的主人卻突然說話。
嚴靖澤:“少卿,再睡一會兒罷,就一會兒,你昨夜都暈過去了,再睡一會兒罷……”
嚴靖澤的聲音軟軟的,暖氣打在遊少卿臉上,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立刻想起昨夜自己腦熱答應嚴靖澤而有的颠鸾倒鳳,耳根立時變得滾燙起來。
他别過頭去,用盡了全身力氣将嚴靖澤的手從自己腰上扒拉下來,撐着雙手慢慢起身,背對着嚴靖澤坐在榻上,等酸痛稍稍緩解時,他壓下語中微顫,道:“日上三竿,該起了。”
嚴靖澤還是不願起,他睜開雙眼看了遊少卿一眼,見他散着的長發遮去了大部分後背,隻露出來看着軟綿、味道極好的臀部,其上還印着幾個牙印和幾塊稍粉的紅。微笑立時在他嘴角漾開。
他挪動了身體用雙手環住遊少卿纖細的晃動一下還隐約可以看到紅痕的腰,“少卿,我好喜歡你啊!”
遊少卿被他這麼一攬,差點往後倒去。又聽此一話,懊悔的感覺立刻在心裡加倍。然而他欲開口說話時,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王爺,前線來報!”——這是何喻究的聲音。
先前本是趙洵在外頭敲門,但他幾次得不到回應,擔心之際正欲奪門而入,巡邏過來的侍衛及時制止住他,告訴他這是嚴靖澤的卧房,沒有嚴靖澤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沒轍,在心裡偷偷罵嚴靖澤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變态,将自家公子和小公子禁锢在他卧房,還不讓自己進。他來回踱步許久,突然想到一個不算妙計的妙計——從屋後飛上去,揭瓦一探究竟。
他說幹就幹,撒腿就往屋後跑去。正欲一躍而上,突然出現的聲音卻将他拉了回來。
“趙哥哥,你要做什麼?”
這軟軟糯糯的聲音趙洵實在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他家小公子嗎?他轉頭,果不其然,在不大遠處,何喻究牽着遊廷尹靜靜站着。可他一想,又覺得不對勁,自家小公子不應是跟大公子一同睡的嗎,如今應當還在自己身前的這座房屋之中啊,怎會和何喻究一同出現在這裡?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下一瞬充斥了他的整個腦袋。
他跑過去,牽過遊廷尹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邊,平複了一下心情,卻依舊帶着顫抖的音問何喻究,“尹兒怎會同你一起?”
何喻究很平靜地回他,“王爺昨夜差人送來我房中。”
遊廷尹仰頭看着趙洵,“趙哥哥,昨夜我和哥哥一同睡,今早起來的時候,是何哥哥給我穿的衣裳。”
趙洵心道不好。休沐日的這個時辰,自家公子都用完早膳在書房處理政務或是研習史冊了,縱是南來廣州府途中,也如先前在遊府一般,差不了多少時辰。怎的如今到了廣州府,這個時辰了還未起。除非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準确地來說,是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自家公子克己修身,一點壞習慣都不曾有,更何況容貌一絕,這世間極其少有能同他相媲美的姑娘公子。再說這定王狡猾多端,見色便起意,武功高強,他就怕遊少卿不是他的對手,落了下風,被嚴靖澤得逞了。
他抱起遊廷尹,慌張地道:“我要去見我家公子,勞煩何大人行個方便。”言中,他不可多得地向何喻究鞠躬,言語裡盡是懇切。
何喻究想着今早前線來報,說戰況緊急,恐淪陷幾城,援軍還未至,請求他們緊急改變路線,将敵軍通通包圍起來,射下火油箭燒盡了。
而今他必須去找嚴靖澤說明。
何喻究點頭,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再拐彎走向嚴靖澤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