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靖澤幾番思量,摸着下巴的手慢慢放下,搭在了膝蓋上,雙手相扣,背靠是石山,語氣中透露着幾分漫不經心與無可奈何,“前是土匪後是猛虎,要前可行,要後亦可行,大不了和他們同歸于盡。”
聽到“同歸于盡”這四個字,遊少卿立時駁回,“不行。”
要遊少卿和他們同歸于盡,那斷然是不可能的。又不說他自己如何,就是趙洵,他也不願讓他英年早逝,更何況是不過孩童年紀的遊廷尹?同歸于盡必然不可取。
嚴靖澤見遊少卿這副模樣,他登時來了興緻,坐直了看着遊少卿,“既是不行,少卿有何妙法?”
遊少卿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懷中熟睡的遊廷尹,後又仰頭看向遠處有星點光芒的夜空,緩緩開口,“若有虎,那便調虎離山。”
趙洵在對面聽着,還不知何意,欲開口詢問,嚴靖澤突然一笑,“好一計調虎離山,那敢問軍師,接下來應當如何?”
遊少卿轉頭,對上火光中嚴靖澤充盈着笑意的雙眼,突然微微一笑,“引蛇出洞。”
嚴靖澤心跳驟停,渾身熱得要發慌。他情難自抑地咽了口口水,目不轉睛地盯着遊少卿,全然不知現在自己看遊少卿的眼神是有多麼的迷戀與癡傻。
注意到嚴靖澤的目光,遊少卿收起笑臉,轉而面無表情地假裝咳嗽一聲,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嚴靖澤這才反應過來——他完全沒注意到坐在遊少卿對面的趙洵又對他翻了個白眼,以及坐在趙洵身旁的何喻究一副無奈的模樣——他輕輕地拍了一下雙手掩飾内心的尴尬與不滿的欲望,起身笑着,“引蛇出洞,這一計妙,實在妙!那便如此了!”
嚴靖澤轉身命何喻究帶上一個車夫去山中搜尋搜尋,看是否真的有猛虎坐鎮,又吩咐趙洵和另外一個車夫悄路去尋土匪所在住處,帶着肉與火把來,自己則留下來照顧遊少卿和遊廷尹。
遊少卿自然對前兩個吩咐毫無疑義,但對于嚴靖澤最後所說的他留下來是為了照顧自己,頓覺荒謬。他嘲諷似的輕聲一笑,嚴靖澤問他笑什麼,他閉口不答,隻道“沒什麼”。
嚴靖澤這人真是奇怪,不想給自己逃跑的機會大可直言,偏要說什麼留下來是為了照顧自己。
荒唐至極,無聊至極。
然而此刻的嚴靖澤腦子裡還殘留着幾分前些時候遊少卿對自己的溫柔一笑,根本察覺不到遊少卿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