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時，每個人都換了臉面，遊少卿雖不過問，但也知道嚴靖澤意欲何為——不過掩人耳目罷了。

倘若真的有人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觀察他們，就會發現在鬓角處有一處如針線大的小口，是遊少卿刻意而為之的。當然不止他鬓角處有，連着趙洵、遊廷尹鬓角處亦然。

遊廷尹年少無知，不懂嚴靖澤為何要給他戴着人皮面具，也不懂遊少卿為何要偷偷地在他鬓角處開出一個小口子還不讓自己告訴嚴靖澤。他拉着遊少卿快步跑上前，在快要到達馬車處時牽上嚴靖澤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仰頭問他，“嚴哥哥，我們為何要戴人皮面具啊？”

嚴靖澤停下腳步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長得太俏了，哥哥怕人惦記。”

遊廷尹若有所思，頃刻過後又問，“‘俏’是什麼意思啊？”

嚴靖澤擡頭看了一眼同樣牽着遊廷尹現在離馬車不遠的遊少卿，會心一笑，轉而低頭對遊廷尹道：“‘俏’這一字，是說一個人面容姣好，長得很好看、很漂亮，會讓人一見到就臉紅心跳的那種。”他偷偷瞥一眼遊少卿，嘴角上揚一個弧度，“像你哥哥這樣的，就可以說是‘俏’。”他觀察遊少卿的神色，見他面無表情，又小聲對遊廷尹道：“你哥哥就是俏公子。”

遊少卿無言，也不給嚴靖澤臉色看，自顧自地抱起遊廷尹上了馬車。遊廷尹還沒來得及講話，就已經坐在了馬車上。上了馬車他還想說話，但聽遊少卿緩緩開口，“尹兒，以後少說話，多吃飯。”

遊廷尹努嘴，“好的哥哥。”

片刻後嚴靖澤撩開車簾上了馬車，言笑晏晏。後頭的趙洵和何喻究等人也相繼上了馬車。

前些時候工部侍郎被參買賣私鹽，查清伏罪後，侍郎一職人空。時廉誠公遊氏忱彥一事了，天子複朝，南方戰事又起，朝廷缺人，百官各懷心事，紛紛舉薦名下能人，天子不甚煩惱。

這一日天子稱疾，早朝免去。百官照常遞上折子去，以李以維為首的大臣命到季貞身旁伺候不過幾天的太監端着這些折子進了季貞寝宮。

意欲何為，無需想都知道。

太監陳禮畢竟初來，又深知伴君如伴虎，小心翼翼地問候得應後才跨步進入，絲毫不敢怠慢。

殿中季貞正躺在晃椅上前後搖晃，手裡拿着一卷小紙，扯着嘴角笑意不斷。

這哪裡是得病了？分明就是不想上朝而已。

陳禮瞧着季貞心情大好，笑盈盈地上前，恭敬道：“陛下，朝中大人遞來折子，請您過目。”

季貞“啧”一聲，陳禮當即回道：“要奴才送回去嗎？”

季貞停下手上動作，将紙條塞入衣中，一副懶散樣，“放着罷。順便告訴他們，朕自有打算。”

陳禮：“是。”

陳禮被打發下去。他将季貞的話傳達到各位大臣耳中，各位大臣露出擔憂模樣。

李以維首先問道：“陛下可還說了些什麼？”

陳禮如實回道：“回大人的話，并未。”

李以維摸了摸胡子，随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衆臣看着李以維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過問幾句後也紛紛離去。隻留下遊浮園一人仍候在原地。

他回頭看衆人消失不見的身影，轉頭對陳禮道：“公公，勞煩通報一聲，遊戶部求見。”

陳禮微微一笑，“遊大人且稍等。”

不一會兒，陳禮就出來迎着遊浮園進了殿去。進了殿，就見季貞将所有下人遣散了個幹淨，又給遊浮園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