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身,打開房門,見殿外一衆大臣看見他緊皺的眉頭都松了許多。
衆人向他行禮,說遊府走水已定,讓他不要過度悲哀。還說兵部接到消息,西南一帶又遭交趾侵犯,要和他商讨對策。
季貞一手叉腰,另一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揉搓,“都給朕閉嘴……回去書了奏章呈上來就好,朕今日身體不适,你們都回去罷。”
衆人互看幾眼,礙于昨日聽說季貞有龍陽之好,有意于吏部侍郎,而今吏部侍郎葬身火海,衆人都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官位或是小命不保,便都退了下去,各自回府了。
等人都走光了,不遠處李元希提着小箱子興高采烈地向他走近,“陛下,臣妾給您煮了您最愛吃的鮮蝦粥,您嘗嘗吧。”
季貞看見,敷衍道:“朕過會兒再吃,愛妃回去吧。”說着微揚一下下巴,示意下人接過小箱子。
等到人走了,季貞放話,“備馬車,去遊府。”
周盛還以為季貞要去被燒了個幹淨的遊府,勸道:“陛下,遊府已是一處廢墟,您去……”
季貞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他,“去國丈家中。”
周盛點頭,“是。”
“還有,把殿裡那具屍首也一同載到遊府去,再命人把宮殿從裡到外好好地清洗清洗。”
周盛:“是。”
季貞言罷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盯着自語,“忱彥,等着朕。”他轉身走進殿,喊道:“來人,為朕更衣!”
“是。”
如今遊府的消失隻作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惋惜有人妒。季貞在去遊府的路上就聽見有人八卦這事,他左耳進右耳出,隻當他們是閑來無趣說着新鮮。
在到達遊府時,他下了馬車,見大白綢緞挂滿了整座府邸,很是氣憤,但他終是握緊了拳頭,叫人擡了屍首便進府去。
府内衆人哀嚎,守着空着的一大一小之棺椁泣不成聲。
遊少卿的生母顔氏跪坐在地上掉着眼淚,“兒啊,是誰害你!?母親去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給你陪葬!!”
一旁的婢女哭着抱住顔氏,一邊勸道:“夫人,您冷靜一些,公子在天有靈定然不願看到您這般模樣……”
顔氏悲痛萬分,一邊捶着地闆一邊趴上去,也不顧當家主母的形象了。
她身後遊廷尹的生母林氏也雙目無神,紅腫的眼睛盯着地闆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遊府園已然病倒,如今就躺在卧房的榻上,嘴裡念叨着,“兩個兒子都死了,都抛下我死了,尹兒連屍首都沒找到,我這個父親到底是怎麼當的!?”
仆人在一旁擦着眼淚寬慰許久,遊浮園還一直說自己是廢物。
直到季貞被人引着來到他卧房,他定眼一瞧,翻身下榻,一不小心跌倒,被季貞和仆人扶起,兩人一同坐到了椅子上。
季貞首先開口,“國丈确定那具屍身就是國舅的嗎?”
遊浮園吸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陛下此言何意?”
季貞:“說是走水,朕不信,定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國舅身手不凡,怎可能逃不出來?小國舅年紀也尚小,個子不高,雖如此,又有多大可能才能成了灰燼?”
遊浮園一愣,擦了眼淚,說道:“陛下,您的意思……”
季貞隻道:“國丈這幾日且在府中修養,要缟素全府,假裝國舅已經西去,讓那些人放松警惕,以為我們真的相信國舅喪命于走水。就算抓不到設計這一出戲的人,也定然要将國舅他們找回來。”
遊府園雖不甚明白,但聽說人很可能沒死,即刻起身行禮,“且聽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