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貞:“肺痨?”
有大臣說,“此前可從未聽說瑞王患有肺痨啊。”
“是啊是啊。”
嚴靖澤微微一笑,“這肺痨何時得的,臣不知道,隻是臣派的人來傳,說瑞王一直咳嗽。”
季貞摸了一下下巴,“季世仁,你可患有肺痨?”
季世仁不說話,但從他逃避季貞雙眼的神情,季貞就知曉嚴靖澤說的是對的。
“陛下,起初瑞王并不想出馬,他想借白晟恩之手奪得帝位,因而在白晟恩與交趾人情況危急時恐叛變失敗才駕馬而來。”
嚴靖澤瞥了一眼季世仁,繼續說道:“至于瑞王所說的臣晚來兩日,臣覺得,春日多雨以緻道路泥濘,車馬不易行走,加上路上遇到一些南逃戰亂的百姓,所以晚了許多,還請陛下恕罪。”
嚴靖澤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額頭,看着地闆,希望季世仁不要問自己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傳書告訴他瑞王将變,不然他又得編說。
然而事實不如他願——季貞問他,“定王為何不第一時間傳書給朕?”
衆人又将目光投向嚴靖澤,季世仁也輕笑出聲。
嚴靖澤還沒回答,季貞又問,“定王派人到季世仁府中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嚴靖澤泰然處之,“不瞞陛下,一日在廣州府集市上遇見一不似我國百姓打扮的異國人,臣便命人偷偷跟着,跟了許多日,下人回來報說看到一處寨子裡全是交趾人。後來臣還在一家客棧中遇到了白晟恩,臣與他打鬥,他敗逃,一封書信掉落,臣展開一看,是瑞王與交趾的密謀。便是從那時起,臣知道了瑞王的計劃,也是從那時起,臣派人假意同他謀和。”
季世仁聽了微微一笑,季貞便問他,“你笑什麼?”
季世仁回道:“我笑啊,定王真是好計謀啊,竟然知曉如此多。”
季貞原本還想命人将白晟恩帶上來确認,不曾想季世仁都如此說,就沒有這個必要了。他猶豫一會兒,道:“定王起身罷,你護國有功,朕諒你之過。”
嚴靖澤:“謝陛下。”
季世仁癱坐地上,卻是滿臉笑意。
季貞起身,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向朝臣宣布,“罪臣季世仁,通敵叛國,欲弑君奪位,明日午時并未投降之兵于午門斬首!”
季貞一說完,嚴靖澤又出列作揖,“陛下,季世仁膝下有一子。”
季世仁罵道:“嚴行之你敢動他試試!?”
嚴靖澤不理會季世仁,補充道:“季世仁孤身前來,必定是将家眷轉移了,否則不可能如此安心地受死。”
季世仁聽完微怔,下一瞬哈哈大笑,像個瘋子。
季貞命人将季世仁帶下去,此時久不言語
北王季昂終于出列,“陛下,臣有話講。”
“皇叔請講。”
季昂頂着一臉胡子,雙目深邃,全身枯瘦像柴火,絲毫沒有生氣。他緩緩道:“這場叛變是季世仁所主持的,他的兒子并未加入其中,陛下可否饒他一命,放他自生自滅?”
季貞不說話。
李以維卻出列,“陛下,弑君之人可誅九族。臣以為,他雖未參與其中,卻應罪如其父,否則哪一日春風起,又掀起戰争。”
季昂又立刻道:“陛下,算年齡、按輩分,他是您的堂弟。他少時還在宮中陪過您幾日,您還抱過他來着。這同祖之情,可否換他後日獨活?”
李以維又道:“陛下,交趾攻打我國,您暫且将皇後廢了,關她禁足,來日是否要将她逐出宮中,或是賜白绫毒酒?按此說,罪臣之子,該如何處置?”
季貞沉默一會兒,将目光投向遊少卿,問他,“國舅覺得朕應當如何?”
遊少卿作揖,回道:“臣不敢越俎代庖。”
季貞揮手,“無妨,隻說意見,朕聽得進去的。”
李以維眼裡閃過一絲懷疑。
遊少卿還欲推辭,嚴靖澤直接道:“遊大人便不要再推辭了。”
遊少卿看了嚴靖澤一眼,見他微微一笑,便低下頭,出列作揖,“古有言,‘兄弟阋于牆,外禦其務’,既是與陛下同祖堂弟,臣覺得可從輕而罰。”
季貞聽完,沒等其他人說話,就吩咐道:“傳朕令下,先世子貶為庶民,逐出瑞王府,其餘未參與叛變者一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