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快馬路過幾十個營帳,由人領着拐彎,路過木栅欄,來到另一處軍營,在衆交趾士兵的吼叫聲中到達軍營最中間處,下了馬,沖進去。 一群士兵圍在營帳外,有人誠惶誠恐,“将軍……”
瑞王的一個士兵跪着上前,“将軍,現今南邊突遇大軍,戰況慘烈,小人攜我家王爺口谕,懇請将軍出兵一萬支援!”
營帳内一個長滿胡子的交趾将領起身大喊,“什麼?一萬!?你們瘋啦!?”
另一交趾将領從椅上起來,拿起大刀走向他們,話不說一句,掄起大刀向下揮去,下一刻兩顆人頭落地,血液噴薄而出,打在衆士兵的臉上,還有營帳和地上。
衆人皆是一驚,紛紛退出帳外,随後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别說一萬,一個也不行!再有瑞王軍隊過來,直接殺了!”
另一邊的白聞逍仍在打鬥中,好不容易将幾千個打入他們侵占的領地的大盛士兵圍住,奈何中了圈套,反被裡外兩隊大盛士兵圍住,形勢嚴峻。
白聞逍命令一下,衆人混戰。
他騎在馬上,持着長劍一個接一個地殺,直到一人飛馬而來,和他刀鋒相撞。
“白将軍,通敵可是大罪,何必搭上自己性命,您還有想見的人不是嗎?”
白聞逍仔細一看,發現是先前在姚安城牆上會面的何喻究,腦子裡又浮出季予誠的樣子,心下一緊,手失了些力度,猶豫一會兒,緩緩放下長劍。
何喻究也放下劍,環顧四周大聲喊道:“都停下,别打了!”
衆人朝聲源望去,見兩方将軍持劍停住,稍有疑惑,猶豫幾分,最終還是放下劍,退至自家将軍身後。
何喻究看着白聞逍,騎馬上前一步,用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白将軍,你們和交趾的那些事,我家王爺早就知曉了。如今你們和交趾南北受困,不出半月,必将戰敗,到時候瑞王妃和世子殿下被逼得倉皇逃命,天下緝捕,就算沒被抓住,也永生不過一日輕松。”
“如今在下有一計,可保将軍與瑞王妃和世子殿下性命無憂。”
白聞逍皺一下眉,輕聲道:“何大人,我意亦非如此,隻是受人之命,不得不從。”他舉起長劍,至何喻究胸前,“何大人,得罪!”
“慢着。”何喻究不慌不忙,舉手止住身後躁動的大盛士兵,繼而對白聞逍續道:“白将軍,敗局已定,所謂的掙紮最是損己,何不換個角度思考?”
白聞逍嗤笑,“撇去國家大義,何大人也不過是看在對自身有利,拉攏在下罷了。”
“将軍沒說完全,這最大的利處,當屬您才是。”何喻究擡手将在自己胸前的長劍移向左一些,微微一笑,“瑞王觊觎帝位已久,起兵造反,自是早晚的事。可白将軍無意,如今卻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隻為補償當初瑞王對您的救命之恩、掩蓋内心偷人的不自在,實在不值。”
白聞逍被他說中痛處,微微抿唇,眼神冰冷,手中握劍的力度一如方才少了許多。
何喻究看周圍橫屍遍野,血水滿地,歎氣一聲,“起兵、叛變,萬人戰争,終是敗仗,落得個屍骨無全。”
白聞逍咬着牙,靜默幾許,腦子裡浮過先前陪季予誠練字、習武、逛街、雲雨的畫面,心裡很不是滋味。
何喻究乘勝追擊,開口道:“白将軍,一條路陽光普照,前方是無望的草原;一條路荊棘叢生,前方是高深的懸崖。究竟是要在草原上勒馬暢快,還是墜落懸崖魂歸西處,在下想來,您一定會選一條正确利己的路。”
白聞逍面露難色,縷縷春風吹動他鬓間的亂發,飄着打在前方,起起落落,漸漸地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沉吟許久,終是松手,下一瞬長劍“哐啷”一聲跌在血泊中,分不清東西南北。
或許真的有辦法,能讓他和心愛之人偷得幾度春秋,不似如今這般前不得行、後不得退。
春日雖暖,卻總是夾雨落人間,因此道路泥濘不易行走,騎馬的更怕就此跌落,摔出個大小傷來,影響打仗。
然而捉拿叛軍迫在眉睫,他們不得不整好着裝,拿了長劍直奔血流如注的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