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找的這個地方太好了!”在沒人看到的角落,周稚小聲跟旁邊的人說。
江京沒什麼感覺,跟村裡差别不大,這些是他從小就看到的場景,但他沒有掃興,肯定了她。
有剪影畫,有黃包車,還有算命的……
徐文本來帶了很多零食說要野餐,但是卻找不到一塊好的草地,又被“鬼屋”吸引,三分鐘熱度地将野餐抛之腦後。
既然是放松的春遊,炮哥沒有限制大家,在車上提醒注意安全,很快自由解散。
周稚和江京一緻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光明正大”約會的時機,遠離了人群,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破舊的祠堂。
門前有顆大榕樹,幾個赤膊老人拿着蒲扇,一隻腳就搭在長木凳上,抽着水煙,下着象棋。
“妹啊,你們來這兒玩嗎?這可不好玩,好髒,大姨搞衛生呢。”
一個穿着褐色中式繡花短衫,褲腳卷到膝蓋,手裡拿着大掃帚的中年婦女在祠堂中央掃地,瞄了他們一眼說。
是不是本村人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眼前的男女倒像是情侶。
江京問,“姨,村裡擺酒席嗎?”
村裡的祠堂一般是家裡有大喜事,才會使用。
“俺兒子娶媳婦,提前來掃祠堂,下一周要擺酒席。”
周稚挑眉,疑惑江京怎麼看出來,祠堂的正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擺着牌位,頭頂的朽木搖搖欲墜還有蜘蛛網,地面覆蓋厚厚的一層灰,甚至連擺酒席的桌凳都沒有。
“妹,俺們村的桌凳平日不擺出來,誰家擺席誰來搞衛生。”
大姨還在低頭忙,周稚小聲問江京他們村是不是也這樣?
他點頭,跟她說大差不差。
“大姨,我們來幫你搞衛生吧。”
周稚的心情不是很好,之前不會這樣,物競過了就過了,但現在她無比希望他們可以晉級國賽,赢得獎金,為中陽創造一個先例。
得到别人的善意,做好事會讓她放松,加上大姨一個人掃整個祠堂實在辛苦 ,當是沾沾喜氣,她拉着江京去拿工具。
大姨不好意思,看到兩孩子已經行動起來,感激道謝。
祠堂有一陣潮濕的,沒有人氣的味道。角落裡還有悄悄生長的青苔,空氣彌漫着沉郁的黴意,塵土飛起來肉眼可見。
大姨說祠堂已經建了幾百年,供奉着村裡共同的親人,周稚一瞬間也莊重起來。
江京爬上梯子掃蜘蛛網,周稚就在下面用腳抵住固定,擔心梯子不穩掉下來。
“怪我嗎?帶你來這裡…”
約會兩字沒說出口,看着他頭發衣服都沾了好些灰塵和蜘蛛網,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來這好,沒有人看到。”
周稚不好意思,這是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在學校簡直是地下戀情,比正常同桌都避嫌。
“搞完衛生,我們去坐黃包車吧。”
“好,聽你的。”
這種平淡的小美好,驅趕了她對日後的未知和恐懼。
祠堂的老房頂,一塊石闆搖搖欲墜,還發出一些因松動而摩擦聲,吱吱作響。
心頭發緊,第六感讓她沒來由的恐懼不安,周稚正要仰頭看,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猛然将她推開。
上一秒還在掃地,下一秒周稚已經踉跄摔倒在地,整個人往前撲去,身形失控。膝蓋處的褲子已經被摩擦出一個洞,整層皮脫去,血絲冒出來。
“哥兒!”
大姨手裡提着裝垃圾的籮筐,這時已經吓得掉落在地,迅速地跑到江京旁邊。
如果周稚沒被江京及時推開,一定會正中頭部,後果不堪設想。
石闆像要懲罰不自量力的人類,幫人擋劫,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周稚被推出去的瞬間,重重砸在了江京的後頸,發出一聲悶響。
經過他的緩沖,掉落在地已經碎成幾塊。
周稚聽到大姨的驚叫聲後,忍痛回看。
他的血順着襯衫滑落下來,已經沾染後背,強撐最後一絲理智的眼神看向并無大礙的她,視線逐漸模糊,祠堂變得天旋地轉,然後頭再無支撐的力氣,垂了下去。
大姨跑過去,看到碎石劃裂他的後頸,已經沒有意識,頭頂的朽木也失去最能支撐的一塊,擔心還會砸下來,沒作再多思考,将他移到較為安全的位置。
周稚顫顫巍巍站起來,腿是軟的,膝蓋疼得讓她牙床顫抖,一瘸一拐地走到祠堂外,對着下象棋的老人喊,“爺爺,可以來幫忙嗎?祠堂石塊掉落,砸到我朋友了。”
老人驚訝,躺在藤椅休息的,第一個猛地站起來,顧不得蒲扇,半走半跑地往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