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鮮豔的血已經先一步流出來。
周稚根本沒聽到他的心跳,因為她更亂。
從小到大,楊梅管她比較嚴格,但她還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唯有眼前這個黑瘦的少年,他總跟她捉迷藏。
把她弄得不像自己。
一邊抵抗一邊沉淪。
他始終沒說話,周稚的血都涼了,頭皮是一秒一秒變得緊繃的,無數微小的電流穿梭過,其實沒有回應就是一種回應。
周稚想要起身走了,再留下來,她一定會口不擇言。
自尊使人保留體面。
不歡而散。
江京到她走出教室,都沒有拉住她,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後來,周稚跟徐文說,她放棄了,這樣太累,江京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稚稚,這周末你和一心要不要來我家住?我爸媽說要雙人遊,我要去爺爺家住,要是你來的話我就可以在家裡住啦……”
周稚在飯堂找到她們,徐文現在每天都跟周稚坐在一起,又是女孩子,自己也在“追”袁豐,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江京真的是個壞人。
電視劇和小說的失戀女主現在應該去買醉了,周稚不是這種人,她可以離家出走啊。
而周稚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她才不是悲情女主。
一心用勺子舀起來一塊她剛撕開的去皮雞腿,思考了一會開口,“文文,你爸媽同意嗎?”
“一定會同意的,我爸媽很寵我,我家裡有大屏電視和鋼琴,你們來吧來吧,求你們了,我也想體驗寄宿生活,就這個周末好不好,上學的日子我就回爺爺家裡去。”
讓她一個人住也有點不敢,況且還要靠爺爺奶奶接她上下學。
廖一心也有點動搖。
“文文,不用這樣,我沒事。”周稚扶額。
“才不是,這是我們三人組合的聚會,是我們作為成年人的單身派對。”
“你還不是成年人。”
廖一心很正經地反駁。
“就這個意思。”
“我們去酒吧好不好。”徐文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染發燙頭,晚上就去舞廳玩,她自己有點不敢去,父母也不會帶她去,現在靈機一動就開始慫恿,認定兩個好友已經要來自己家住,連娛樂活動都想好了。
周稚還沒說話,廖一心就很興奮地說好。
“一心,我以為你是一個乖乖女。”
“我不是,我現在是叛逆少女。”
“那我也去。”周稚回答。
“那說好啦,誰也不許失約。”徐文笑得燦爛。
青春就是一場荒唐,一個奇思妙想,就有同頻的人陪你瘋。
友情比愛情的滋味甜太多了,多虧了有好友,在她郁悶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吃完飯,廖一心不住宿就拿着電話卡去電話機打電話跟父母說這件事,自然也是隐瞞了他們打算去酒吧。
周稚和徐文就站在她旁邊,等着宣判。
隻要一個家長不同意,就可以讓她們瞬間洩氣。
“囡囡啊,這周末要去同學家住啊,男的女的哦。”
“女的女的,你要不要聽電話,她們就在我旁邊。”
廖一心剛把電話遞出去,徐文就接過來,在耍小滑頭的時候她倒是不笨,嘴甜還逗得一心的媽媽咯咯地笑,周稚也說了兩句。
開門紅。
周稚知道隻有沖動才能做成計劃之外的事情,她回到教學樓找個理由就跑去辦公室找媽了。
楊梅正在批改數學試卷,周稚走到她旁邊才發現,吃了頭痛散還是暈。
約法三章兩人很少拿出來說了,因為自覺地遵守着。
“媽媽,我這周末要去徐文家住,她爸媽去旅遊了,她想要我和一心去陪她,讓我去吧。”
周稚拉着她的手,蹲在她旁邊,給她按摩。
楊梅沒什麼意見,女兒都在長大了,自己在她這個時候已經包分配出來工作了。
得到同意之後,她還給楊梅倒了一杯溫水才回去。
原本,周稚以為自己正式告白失敗了,對方怯弱得連一個字都沒有回複她,她會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不過,她的眼淚在走出課室就止住了。
天空是那麼火熱,前陣子總是深陷在漩渦之中,想得太多讓她錯過風景,晚風滑過她的臉頰,終于把她吹得清醒,吹得陶醉,那些無聲的讓人心碎的回應也在那一刻變得不再重要,無聲飄散。
答案有了,悲傷過了,無愧于心,該給的禮物也送出去了。
她非常輕松。
那藏在精美包裝袋的禮品不過是毒藥。
而初戀的痛不是被切到手指的劇痛,是後來每一次想起就心髒病發作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