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新水樓,稍微冷靜下來後,他往後扭頭看了眼,幸好那東西并沒有追出來。
他喘着粗氣,在台階前停下腳步,按照主任之前囑咐他的給主任打了個電話,告知了主任剛剛在停屍間裡發生的事。
手機對面的主任聽到這個消息後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十分驚喜,他告訴陸初說今天傍晚就有死者家屬找到他說自己家一個初中生找不到了,想來陸初在停屍間遺體冷凍櫃裡看見的“屍體”就是那個消失的小孩子。
挂掉電話後,站在台階前被淋成落湯雞似的陸初一臉麻木,他之前覺得陸昙這個“神人”已經夠抽象了,可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一個這麼神奇的小孩。
主任很快就撐着傘帶死者家屬趕來了新水樓,确定那個藏在遺體冷凍櫃裡的小孩就是他們家的。
那個臉色慘白的小孩臨走的時候還沖陸初扮了個鬼臉。
主任拍了拍陸初肩膀,安慰他道:“小陸啊,你受驚了,換身工作服繼續值班吧。”
陸初:“……”
繼續值班?他還以為主任會體恤他讓他回去宿舍樓休息呢。
領導真不愧是領導。
主任和死者家屬離開後,新水樓又重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陸初去值班室的衛生間換了身新的工作服,從衛生間出來,他擡眼看見值班室牆上的鐘表正好走到晚上8:00。
他從工位桌子抽屜裡拿出來鑰匙,鎖上了停屍間門上的鐵鎖。
回來值班室工位後,時間又開始加速流動,鐘表指針從晚上8:09轉瞬間就來到了淩晨4:34。
陸初搭在椅子靠背上的濕漉漉的外套已經幹了,他自己也被巨大的疲憊席卷裹住,這已經是他沒有睡覺的第二個晚上了。
陸初無奈地看了眼東牆上的值班表。
淩晨五點,5号工位上那個戴着眼鏡頭發花白的大叔就會過來接班。
他現在隻需要再等26分鐘就可以回去宿舍樓休息了,如果系統不會再調快時間的話。
陸初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支着胳膊坐在工位上閉目養神。
窗外天色漆黑,雨勢依舊像昨天傍晚一樣,瓢潑大雨仿佛不要錢一般從天邊傾倒下來,狂風刮的新水樓外的一排深綠馬尾松幾乎要歪倒。
沒一會兒,陸初支撐不住,阖上眼就開始打瞌睡,但他剛睡了幾分鐘,又突然被外面走廊傳來的腳步聲驚醒,他掙紮着從困乏中抽出身來,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咯吱”一聲,值班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來人戴着眼鏡,頭發花白,是5号工位那個大叔謝天明。
謝天明佝偻着腰,很有精神地走到陸初工位旁邊,下巴上的白色胡茬已經紮了出來,他微笑着看向陸初,伸手道:“小陸,我來接班,把值班記錄交給我吧。”
陸初看了眼牆上的鐘表,這會兒是淩晨4:54分,離接班時間淩晨5點,還有6分鐘。
他拿到的九豐山殡儀館規則怪談第六條:
[在殡儀館工作的人都是小氣鬼,他們是一秒都不會提前跟你換班的,如果你提前離開工作崗位,他們還會跟領導告狀,讓你受罰,當然,如果你看見他們提前下班,你也可以舉報,畢竟,那些人都不是好東西,沒必要給他們留面子。]
陸初摁住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值班記錄,皮笑肉不笑道:“換班時間還沒到,再等等吧。”
謝天明笑笑,善解人意地溫聲道:“沒關系,你今天累了一天了,隻是幾分鐘而已,你快回去宿舍樓休息吧。”
說這話的時候,謝天明眼睛裡閃着貪婪的精光,視線一直落在被陸初摁着的值班記錄上。
陸初看出了謝天明眼裡想要伸手一把奪走那份值班記錄的沖動,但同時謝天明的胳膊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擡起來過。
陸初于是得到了兩條信息。
一,眼前的謝天明是個詭異,想要引誘他提前換班。
二,謝天明需要拿到值班記錄才能讓陸初被系統判定為違反規則,與此同時,謝天明礙于規則限制,沒有辦法主動拿走值班記錄。
因而隻要陸初不把值班記錄交給他,就上不了他的套。
現在是淩晨4:55分,離淩晨5點隻有5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