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氣不過,沖過去質問他那個表姑劉艾華,“您為什麼要害我?”
劉艾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歉意,她眨了眨精明的眼睛,裝傻道:“小初,你說什麼呢?”
張恪沒想到陸初這個表姑臉皮這麼厚,他攥緊拳頭,上去幫腔,“本來被困在嘉水公寓的人該是你兒子,你讓陸初替你兒子去死,你居然還不承認。”
劉艾華輕笑一聲,在她眼中這不過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她馳騁商場這麼多年,早已熟谙其中的拉扯,陸初和他朋友這種窮鬼之所以擺出這種氣憤姿态來,隻不過是想多跟她要幾個錢罷了。
“說吧,你們要多少錢才肯罷休。”劉艾華胳膊上挎着的白色鳄魚皮包包微微晃動,她見裝傻瞞不過去,索性不再隐瞞,語氣輕飄飄的,但凡是個人都能聽出這話裡的嘲諷。
陸初愣了下,滿眼的失落。
他原本以為這個遠方表姑母接濟他爺爺是因為出于親緣的善意。
沒想到,他将她視作親人,她卻隻是将這件事看作是一場金錢交易。
陸初雖然是個窮光蛋,但他也不是什麼錢都要,他嗓音微滞,“既然您承認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不要錢,隻是,當初您接濟我家的恩情,我算是還了,從此我們兩家兩清了。”
這次愣住的人變成了劉艾華,“你不要錢?”
她以為陸初是在故作姿态。
畢竟她見多了像陸初這種窮人,她知道這些人不僅沒錢,還把骨氣看的比天重。
“你當真不要嗎?”劉艾華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抹嘲諷笑意。
陸初冷笑一聲,他本來就打算和表姑這家人徹底劃清界限,劉艾華的這句話更是徹底讓他下定決心要同他這個表姑做陌生人了。
“我不要。”陸初擡眸看向劉艾華,語氣堅定,随後果斷地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前廳。
他不想再跟劉艾華有任何牽扯。
“等等!”
站在劉艾華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那位留學回來的表哥張兆輝突然喊住陸初,他在他媽媽疑惑的眼神中大步走到陸初面前,十分欣賞地盯着陸初那張奶帥奶帥的小臉。
“表弟,你别生氣啊,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張兆輝抄着兜,笑意滿滿,“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叫什麼,我叫張兆輝,今年21,比你大一歲,你應該喊我一聲表哥。”
表哥。
陸初才不會喊他這種人做表哥。
見陸初不說話,張兆輝也不惱,隻是挑眉側臉向後看向劉艾華,“媽,這件事就是我們做的不地道,怎麼能讓表弟就這麼離開呢?”
劉艾華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皺眉怒道:“你什麼意思?”
張兆輝隻當是沒看到他媽眼中的惱怒,随意道:“反正我們在這呢,讓大師順手把表弟身上的東西也解掉就好了,需要的錢從我零花錢裡扣。”
劉艾華深知自己兒子的秉性,張兆輝可不是個會随便給人花錢的人,她看了眼陸初那張臉,立刻反應過來張兆輝是老毛病又犯了。
明明中藥也吃過,也讓中外的大師驅過邪,可張兆輝這個喜歡男人的毛病怎麼就是不能根治呢?
在外人面前,劉艾華不想讓自己太過失控,她咬着後槽牙,保持微笑,“這件事不急,都能商量的。”
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劉艾華了解張兆輝,張兆輝也了解自己這麼媽,她平常時候就是小氣的,給别人花一點錢就疼得半夜睡不好覺,但他已經說這錢從他零花錢裡扣了,難不成她還不願意?
張兆輝想做的事,誰都攔不住,因而他直接越過劉艾華,直接對董一說:“小師傅,我這個表弟也得作法,錢我出,麻煩你們幫忙安排一下吧。”
掙錢的事,董一自然是樂意的。
隻不過,陸初和他師父之間的誰是誰非還沒分說明白,孟常瀾又來了堂裡,老頭子那裡怕是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沒有空給張兆輝作法還兩說呢,所以他并沒有直接應下這件事。
董一隻是溫聲說:“這件事我需要問過師父。”
說曹操曹操到。
陸初他們先聽見的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随後擡眸便瞧見董二給一個穿着深藍色道士袍的白頭發老頭撐着傘,老頭兩隻眼上布滿燒傷的褶皺疤痕,師徒倆的布鞋也都因為跑的太快全被濺濕。
劉艾華和張兆輝看見山居禅師後,立刻恭敬地迎上去,可眼瞎的山居禅師卻徑直錯過身,朝着孟常瀾走了過去。
腳步剛站定,山居禅師就要跪下去,結果被孟常瀾眼疾手快地扶住胳膊,孟常瀾意味深長道:“大師,您是腿抽筋了?”
山居禅師聽懂了孟常瀾的暗示,身子僵硬了下,立刻歪着身子招呼旁邊的董二,“是啊,董二,你快快,快扶我一把。“
而旁邊目瞪口呆的董二回過神後,忙扶住山居禅師,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敢擡頭看,兩個腿肚子依舊控制不住地打顫。
山居禅師站直身子,斟酌着自己的語氣,謹慎又恭敬地感慨道:“真是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孟常瀾淡淡道:“還可以。”
陸初聽見山居禅師這話,好奇湊過來,“大師傅,您認識孟哥?”
孟常瀾清了清嗓子,警告山居禅師慎言,山居禅師看了看孟常瀾眼色,含糊道:“嗯,之前,之前見過。”
陸初聽到山居禅師這話,并不覺得奇怪,孟常瀾是大老闆,而山居禅師是神棍,越有錢的大老闆越信這種事,所以山居禅師和孟常瀾之前見過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