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全都是半價，”男店員熱情介紹道：“而且如果您購買的商品超過50元，我們還會贈送您一大袋水果。”

透過透明的立櫃冰箱門，可以看見裡面的新鮮蔬菜、炸雞、蛋糕，顔色鮮亮，讓人垂涎欲滴。

但陸初拒絕了，并一把拽走了盯着冰箱看的張恪，“謝謝，不用了，我家裡還有東西吃。”

嘉水公寓微信群規則怪談第七條：

［冰箱裡的食物不能食用，如果看到有東西從冰箱裡爬出來，請無視，記住，那隻是您的幻覺而已，嘉水公寓不歡迎随随便便大吵大鬧的租戶。］

規則上并沒有說是哪裡的冰箱裡的食物不能食用，所以陸初并不打算冒險，畢竟便利店的冰箱也是冰箱。

孟常瀾把貨架上真空包裝的鹵煮人手指放回去，走到陸初身邊，“我們去下一家問問吧。”

男店員有些失望，但并沒有阻攔陸初他們離開，隻是語氣不甚歡快地說了句，“歡迎下次再來。”

嘉水公寓小區裡一共有三家超市，分别是老紅茶便利店，明明超市，還有一家吃人蜂超市，老紅茶便利店規模偏小，主要賣速食和預制菜以及奶茶，明明超市規模中等，賣新鮮蔬菜水果魚蝦為主，裡面還開着家菜鳥驿站，這兩家都在地上，剩下的一個全國連鎖的吃人蜂超市規模最大，東西品類最全，屬于綜合性超市，位于3号公寓樓地下一層，陸初之前就是在這家打工。

陸初他們撐傘去到明明超市的時候，也是得到了一樣的回答，他們家的橘子昨天已經被買光，而且一個月内，他們也沒有進貨橘子的計劃。

聽到女服務員這話，他們三個人的希望再次落空。

明明超市和老紅茶便利店一個在嘉水公寓小區的東南角，一個在西北角，離得很遠，張恪走了這一路，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哪個路口又竄出來一個怪物。

這會兒在明明超市裡，張恪覺得自己的嗓子渴的簡直要冒煙，他拿出手機準備買瓶綠茶喝，可他剛走到貨架邊就立刻收回了手機，并強忍着惡心拉着陸初出去了明明超市。

陸初不明所以。

孟常瀾站在超市門口搭着的鐵皮瓦下，波瀾不驚地看着張恪趴在綠色垃圾桶邊嘔吐。

一聲接着一聲的“哕”不斷傳來。

張恪直到開始往外吐黃水，才覺得胃裡稍稍舒服一些了。

剛剛在整理菜鳥驿站貨架的明明超市的老闆娘這會兒走出來準備扔垃圾，看見張恪嘔吐後，她好心地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陸初接過來，剛想擰開瓶蓋，卻瞧見礦泉水瓶裡裝的并不是礦泉水，而是柔軟滑膩的紅色肉塊，而且瓶身裹着的塑料廣告紙下面的肉塊裡還有一隻正在眨巴的綠色眼瞳的眼睛，長長的黑色睫毛因為被擠壓緊貼着瓶身變得蜷曲。

張恪剛緩過來，喉嚨腐蝕一般刺痛，眼角餘光看見陸初手裡的礦泉水瓶，轉頭又開始吐。

陸初強忍着反胃，假裝鎮定地把礦泉水瓶還給明明超市的老闆娘。

“謝謝，他這會兒不想喝水。”

明明超市超市老闆娘穿着件印有綠色骷髅頭的花裙子，擡起肥肉晃蕩的手摸上陸初肩膀，十分大方又語氣暧昧地說道：“沒事，送你了。”

老闆娘的手涼的像冰塊，激得陸初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陸初肩膀被老闆娘碰到的地方，寒氣就像侵入骨髓，久久不散。

而明明超市的老闆娘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旁若無人的進去超市，再次整理起菜鳥驿站貨架上的包裹。

陸初把礦泉水瓶放在外面的貨架上，揉着肩膀，撐傘和孟常瀾、張恪一起走入雨中。

張恪邊往前走邊吐苦水道：“天呐，你們沒看見，那些貨架上擺滿了長着蛆的白色肥肉，還有腐臭的菜，死老鼠的屍體，髒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真是惡心死了。”

說着說着，張恪又開始反胃。

孟常瀾走在陸初身側，擡手搭上陸初肩膀，剛剛還冰冷刺骨的地方現在變得溫熱起來，陸初側臉看向孟常瀾。

孟常瀾眼神溫柔，輕聲問：“你不說話，在想什麼？”

陸初側了下身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開孟常瀾的觸碰，他并不喜歡和别人有這麼暧昧親密的動作，但隻不過是搭了下手而已，陸初也不好小題大做，因而隻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輕輕揭過去，又換了個話題，認真道：“我覺得老紅茶便利店的男店員和明明超市的女老闆應該已經成了詭異，不過，他們的攻擊性明顯沒有公寓裡的女鬼和走廊裡的紅嫁衣大叔高。”

“什麼！”張恪聽見這話，立刻湊近陸初，震驚道：“你說那倆超市的人都是詭異？”

陸初看了眼自己恢複溫度的右肩，“十有八九。”

張恪有些着急，“如果他們是詭異的話，那他們肯定是想我們死在這裡，一定不會給我們橘子的，現在三家超市兩家都沒有，如果你打工那個大超市也沒有橘子的話，那可咋整？”

陸初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吃人蜂超市離明明超市不遠，他們三個很快就撐傘重新回到了3号公寓樓門口。

地下超市的入口在西側，非常寬闊，左側是電梯，右側是樓梯，似乎因為檢修電路，左側電梯已經停了，前面還放了個禁止通行的三角牌。

陸初他們三個人腳上的鞋都已經濕了，是從右側樓梯走下去的。

樓梯盡頭，穿着黃色工作服的超市工作人員正在有條不紊地歸攏購物車。

地下超市天花闆的燈光白的讓人腦袋發暈，仿佛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陸初正站在傘袋架前收攏滴水的雨傘，一個一直和他一起在吃人蜂超市做兼職，租住在2号樓301室的年輕男同事李輕輕突然走過來，擡手和陸初打了個招呼，直白問：“你也是來找橘子的嗎？”

陸初看他一眼，顯然，李輕輕已經知道了逃離嘉水公寓的辦法，他裝傻也沒什麼用，因而點了點頭。

李輕輕一臉找到夥伴的驚喜表情，好心地壓低聲音道：“這裡沒有橘子，你們沒必要進去了，我剛剛已經問過，我正打算去另外兩個超市看看，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