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淑妃想着自己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也就不計較三皇子對她的态度了。
“你婚事在即，我替你高興。”
杜淑妃這才緩緩道出此次過來的目的，“侯府五姑娘的容貌确實繼承了她娘，擔得起一句美人的稱号，可是三殿下，侯府如今已經是崔二郎當家。”
謝承平看着她，未發一言。
“五姑娘的身體終究是弱了些，擔不起正妃之位。”
杜淑妃繼續道：“娘也是為你着想，崔侯爺膝下有一女，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四姑娘，喚作方儀，她胞兄不日後也将會是侯府當家侯爺……”
謝承平看出她的意圖：“你想讓我退了五姑娘的婚事，改娶四姑娘？”
“那倒也不是，可以都娶了。”
“都娶了”三個字在安靜的正廳響起，接着便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兒臣對四姑娘沒興趣。”謝承平面色冷峻，站起，拱了拱手，轉身欲離開。
“娘又沒說不讓你娶五姑娘。”杜淑妃喊住他，“你遲早都是要娶侍妾的，何不将兩姐妹都一并娶了回來？”
到底是自己的繼子，杜淑妃多少也是了解他，“崔侯爺和江南一帶的勳貴富商有交情，若是能搭上他這個人脈，日後你在江南封了封地，豈不是如魚得水？”
以靖晏帝對他的疼愛程度，定是到江南那一帶當藩王。
“封地？”謝承平意味不明笑了下，但随後不知想到什麼，眉心皺了皺，轉過身來。
“江南一帶的勳貴富商？”
杜淑妃點了點頭，江南一帶膏壤千裡，民殷富庶，貨殖貿易隆盛不說，最大的幾個織染局也都是在江南，海外交易亦頻繁，富商權貴不知幾何，當然關系也錯綜複雜，要想在他們當中吃得開，隻憑皇權還不行。
而崔侯爺恰好有這個能耐，拉攏他比什麼都強。
恰好，侯夫人馮氏這幾日向她透露，四姑娘對三皇子一見鐘情，非他不嫁，愁死了她這個當娘的。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是什麼？
杜淑妃摸了摸手镯，心想，隻要幫忙搭上這條人脈，她日後也能和侯夫人走動，互稱姐妹，她在後宮也多一份底氣。
促成這樁婚事，對她，對三皇子，對侯府都是莫大的喜事。
“四姑娘對你也是一片真心。”杜淑妃說：“隻不過侯夫人有個要求。”
見謝承平看過來，杜淑妃緩聲道：“得讓四姑娘當正妃。”
……
杜淑妃的好消息傳來，馮氏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
隻要三皇子那邊同意，就不算是霍亂宮闱。
面對崔侯爺的斥責，她腰杆挺直了駁斥道：“那又如何？女兒的終身大事怎麼能不重視？方儀就喜歡這麼一個人，我們就不能順她的心意？”
崔侯爺氣都不順了，“先前可是你提議讓她嫁給太子！”
馮氏狠起來連自己都罵：“那還不是因為先前我們都不配做人父母！眼裡隻有攀高枝附庸權貴，一點都不顧女兒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崔侯爺瞪大雙眼，一連你你你，說不出話來。
緩了大半天，才終于認了命，事到如今，杜淑妃那邊也同意了讓四姑娘五姑娘都一起嫁過去，崔侯爺歎了歎氣。
“老夫人那邊怎麼交代？大嫂那邊又怎麼交代？”崔侯爺啪的一聲掌心擊打手背質問，“你說，你說。”
馮氏一早就想好了對策，“老夫人要是點頭，大房那邊能不同意？”
崔侯爺眉心擰緊：“老夫人能同意？”
“這你就不用管了。”馮氏胸有成竹道。
這些天吳老夫人總是派趙婆子過來看崔方儀，明裡暗裡想讓方儀過去陪陪她，她都不用猜，吳老夫人早就後悔了将如意給五姑娘。
如意給了出去，面子倒是有了，沒想到失去了另一個孫女，又眼巴巴想要人陪她，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買賣。
這跟頭，吳老夫人摔得她大快人心！
她反正是不急，吳老夫人倒是一天天消沉下去，方儀又不理她。吳老夫人若還想要回那個嘴甜又貼心窩的乖孫女，不為她做點什麼說得過去麼？！
于是馮氏裝着樣子求到吳老夫人面前，“她就是喜歡三皇子，我這個當娘的能有什麼辦法？”
吳老夫人震驚得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看着馮氏，布滿皺紋的手在顫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兩個嫡女嫁同一人，還讓茉兒讓出正妃之位，簡直混賬——”
馮氏擺出一副愁苦無可奈何的表情，“方儀就這麼一件求我的事，我這個當娘的……”
吳老夫人氣得要拿拐杖打她，卻被趙婆子攔着，馮氏也被吓得肝一顫，退了兩步，連喊了兩聲娘。
“這事沒得商量，你一當家，就欺負人家孤女寡母，他日我要是下去怎麼跟大郎交代……”
馮氏站她旁邊勸說：“娘，三皇子肯定不會隻有一個正妃，即便今日不娶侍妾，日後也是要娶的，萬一哪天五姑娘要對付那些有手段有心眼的侍妾，她一個人怎麼對付得過來？”
吳老夫人面容肅怒盯着她。
馮氏繼續：“您說，是不是有個同宗姐妹相互照應更好？”
吳老夫人：“那也不應當讓茉兒讓出正妃之位！這跟搶有何區别？”
馮氏：“我知道五姑娘的婚事是公公訂下的，可是當初并沒有許諾是正妃，再說了，方儀本就比五姑娘年紀稍大一些，姐姐當正妃，妹妹當側妃，于情于理都合适。”
吳老夫人仍是不同意，但态度也緩和了許多，“我怎麼跟大房交代，她斷不可能同意讓茉兒屈尊側妃。”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祖母”從前方傳來，吳老夫人手一頓，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未等吳老夫人反應，便被匆匆跑過來的崔方儀抱了個滿懷。
她央求說：“祖母！您就依了我吧！您是最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