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明顯慌了,整個人坐直了身子,眼裡滿是擔憂:“哎呦哎呦,怎麼了?陳升!她怎麼了!”
“沒事,我想她是受到了驚吓。我沒告訴她我會給你打電話。”我安撫道。
“哎喲,小魚别哭啦,沒事就好,是想來看我的嗎,我下個月戲拍完,你要來殺青嗎?”電話那邊還有人喊着駱卿,他匆匆道了句歉,走到了一個更安靜的地方。
“我……我不能,我出國了哥哥,我媽媽……我昨天飛回來,我……”财神爺深呼吸了幾口,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我将紙巾遞給她,高靜也靠在門邊,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别哭,不着急,慢慢說,怎麼了,為什麼在那?”駱卿輕聲安撫。
财神爺攥緊了紙巾,眼眶紅得厲害,“我……我怕你想不開,我怕你不開心,我怕你自殺。”提到自殺,她才終于擡頭看了一眼手機裡的駱卿,,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聲音幾乎是哽咽着擠出來的,“你不要自殺,我求求你,你不要自殺。”
她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嘩嘩的向外留着東西,情緒根本止不住。
駱卿愣了片刻,随後,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我不會自殺,我會為了你們活下去的。”
我和高靜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離開了,把門輕輕帶上。
但也不過十分鐘,财神爺便出來了,她将手機雙手奉上的還給我,還借機鞠了個躬。
我拿過手機便收到了駱卿的消息,讓我明天幫他送财神爺去機場。
我晃了晃手機,“你們要互換聯系方式嗎?”
她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見到他來的,我希望他能永遠快樂,你一定要幫助他,我知道他很累很辛苦。”
“可是你為他付出這麼多,都沒有想過和他做朋友嗎?”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好奇道。
“我不需要他和我做朋友,他隻要閃閃發光地做他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她回答。
我本想說這樣做沒有意義,隻是當我猶豫開口的時候,财神爺卻笑了,她無意間撩開的蓬蓬裙,還是讓我看見了傷痕累累的大腿,上面布滿青紫的掐痕,還有些結了痂的像是被鞭打的痕迹。
我幾乎可以立刻肯定她在遭受家暴。
“這些他都知道嗎?”我問。
她愣了一下,收緊了自己的裙擺,“當然。”
所以駱卿才會在乎她為什麼出現在我這裡,他害怕是因為案件所以财神爺才來到我這。
“那天他在海邊圖書館辦的見面會,我本是想見他最後一面,但是他說,可以向他尋求幫助,給了我他保镖的電話,也讓保镖記住了我的電話,這位保镖竟然也真的出現了;他還說,希望我勇敢;他說,會記住我,希望下次還能看到我;他說,他需要我。”
我離她很近,近到我們肯定有了一處接觸,所以我能通過她的話看到那一幅幅的畫面,再次受到傷害時,她打電話給了劉哥,我看到了富麗堂皇的卧室内,那位施暴的男人正準備踹她的時候,劉哥一腳踹開了門;看到了背靠碧藍大海的駱卿,看着她擔憂又焦急的眼光。
也看到了我回避的那段時間裡,駱卿說——
“太好了,謝謝你勇敢地生活了下來。”
“謝謝你再次和我見面。”
“未來你一定會幸福的。”
或許财神爺并不知道駱卿也是超能力者,所以不能知道這三句話的特殊性,在駱卿的祝福下,這三句話會在她未來的日子中慢慢地實現,她會變得更勇敢,更幸福,也會和駱卿再次見面。
“太好了。”我開口,“祝你幸福。”
她看着我,微笑着,“謝謝。”
她走時,門口的人群已經散了不少,工作室的門口擺放着很多的禮物,有鮮花,有駱卿的周邊,更多的是一封封的感謝信。我突然意識到人和人的相遇太難了,或許道不同不相為謀才是社會運行的法則,所以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像财神爺一樣被困住的孩子們、迷茫又無所依托的孩子們,才會将駱卿這樣的明星想象成承載着自己所有難明執着的鏡像,是暴風雪中所有悲傷痛苦時刻對遠處高山的呐喊,是借助他的視角得以見過遠海重山,是萬頃冰原也能因為愛平地而起的高樓。
财神爺臨走時喊住了我,“那位警察還好嗎?”
我知道她說的是李承宇,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但還是回複了句好。
“太好了,駱卿住院那日我在醫院也看到了暈倒的警察,正從新沙醫院轉院,還以為出了什麼大問題。”我略微震驚,表面卻依然平靜,謝過了她的關心後,内心持續不安。
“高靜?”我在院内喊了一聲,高靜從二樓的後廚探出頭來。
“上次讓你去找的花店老闆,你幫我找了嗎?”我喊着和她說話。
“找了!”高靜從樓上下來,“但他已經不在好幾天了。”
我内心的不安被擴大,放下東西就直奔刑警隊,車輛停在警隊門口,當我穿過廊亭的拐角,突然看到了小偉。正準備叫他,發現他神态的不對。
"小偉!你怎麼了?"我想都沒想地攔住了他。
小偉一見是我,雖是松了口氣,但眼神依然飄忽不定。"哦,沒……沒什麼。我隻是……隻是出來透透氣。"
我可以立刻肯定他在撒謊,他壓根就不擅長撒謊,不自覺躲閃視線,這舉動明顯是在隐瞞些什麼,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我假意去接過他手中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便當包,無聲息地進入了他的腦海,清晰地看到了李承宇現在在警署醫院的住院部,受了重傷。
他向後退了一步,和我打着哈哈,我目送他離開,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後。
警隊離醫院不遠,小偉步行前往,他幾次意識到了有人跟着他,頻繁的繞路,我沒有辦法隻能暫緩腳步,後他移步到了住院部。
我一個假摔便通過值班護士的粉紅泡泡知道了李承宇所在,毫不客氣一腳踹進了病房,“喲,這不是消失了的李大隊長嗎。”
李承宇聽到我的聲音身形一顫,筷子都被驚掉,惡狠狠地看向小偉。
“不是!不是我帶他來的!”小偉立刻擺手解釋,奈何意義不大。
我就快哭了出來,深吸一口氣,陰陽怪氣的話還沒說出口,怒火就被李承宇的一句道歉澆滅。
燈光下,李承宇的臉顯得尤為憔悴,那句對不起聽起來仿佛是從遠處傳來,虛無缥缈,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我拿走他床尾的病曆本,簡單而講就是被刺傷了腰椎,行動不便,他被我盯得很不自在,如今即使是微小的動作,牽動到腰都會使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樣的他,是怎麼帶着我和駱卿回家的?
“為什麼不理我?”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委屈。
“我去京城辦案。”李承宇支走了小偉,沖我伸出手,“你自己看看呗,我不是不理你,我是不能理你。”
我毫不客氣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駱卿給你打電話你就接?”
李承宇的臉上的笑容逐漸明顯,他似乎在盡力地忽略身體的疼痛,眼角帶着笑紋,笑聲輕柔,“駱卿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了,電話不是你讓瑞卡打給我的嗎?”
我無語凝噎,緊繃的身體也終于放松了下來,“不許有下次了,受了傷不準瞞着我,有危險也不可以,總之,别讓我找不到你。”我聲音越來越小,好像自己有點不占理,我隻記得通過駱卿的記憶看到了他讓劉哥打電話給李承宇,完全忘記了自己在暈倒前的最後一秒是喊瑞卡帶我們回工作室。
李承宇看着我快哭的模樣,把我拉到他面前,鄭重地說着,“我是警察,我還需要人民保護嗎?”他見我還想說話,安撫着摸了摸我的肚子,“行了,你那瑞卡倒也不客氣,我沒接他電話就直接炸了我的手機,之後更是把字打在我的眼前,我想看不見都難。”
他拉着我坐在病床上,艱難地挪動了身體,往後靠了靠,“也不是沒收獲,你發現了地下實驗室,而我抓到梁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