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又愚蠢的信息素。
楚南星情緒低落的吃力起身,遲遲回想起剛才的夢境——
前些日子,我為什麼沒有聽從王叔的話離開這裡呢?
好像是因為……擔心他去做非常危險的錯事。
危險……錯事……
恍惚中,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過:燈泡、密封袋、幹涸的血迹、彩色粉末……像被撕碎的舊照片,怎麼都拼不完整。
兩秒後,迷茫的丹鳳眼突然一亮。
楚南星艱難地挪到隔壁床,翻找起葉權放在床尾的外套。
這件衣服已經沾滿血迹和塵土,生活講究的大少爺仍将其留在身邊必有原因。
果然,内袋裡藏着一個小小的密封袋,肯定是葉權從古董店拿走的東西。
裡面那些亮晶晶的粉末,在燈光下泛出七彩光暈,美到乎邪惡。
楚南星拼命回想,終于驚愕地凝住表情:這東西他好像認識,是、是毒品!
對了!
當時從港口跑回來,就是因為擔心王川誤入歧途,跟着黑市的亡命之徒販毒賺錢。
結果之後根本連面都沒見到,更别說有機會勸告,王川便成了從河裡撈上來的屍體。
所以王叔也是毒販嗎?
我……
心亂如麻之際,緊閉的門被重新推開。
走神的楚南星根本來不及掩飾。
站在醫生背後的葉權看清狀況,并未動怒,隻無聲地歎出口氣來。
*
長夜漫漫,病房内鴉雀無聲。
被重新安頓好的小Omega當然毫無睡意。
他本等着葉權質問自己,誰知大少爺卻淡定如常,沖過澡後就如睡美人般躺在隔壁床上,呼吸平緩至極。
鳳眼微眯。
楚南星恢複了些精力,忽如貓一般靈巧地趴到了他的床邊。
果然還醒着的葉權瞬間睜眼,支起身子質問:“你幹什麼?”
楚南星毫不見外地躺在他的枕頭邊,眼珠明亮:“不知道,就想離你近一些。”
葉權:“……”
楚南星沖他笑。
“你是想知道幻繭的事吧?”葉權毫不留情地戳破,“看來早就知道王川把它藏在那裡。”
楚南星實話實說:“本來忘記了,現在想起來一點,那是毒品。”
葉權沉默。
楚南星追問:“它叫幻繭?”
“在軍隊裡,戰友要無條件地信任彼此,”葉權答非所問,“否則不如單打獨鬥。”
聽出弦外之音,楚南星颔首:“我不騙你,你也對我講實話。”
葉權打量他:“所以達成共識——努力破案,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楚南星想了想,又點頭:“不過走陽關道的人是你才對。”
葉權無奈,淡淡說道:“幻繭是三個月前被發現的新型腺體毒品,隻對Alpha和Omega有效,據說吸食後能獲得無與倫比的快感,比永久标記還要強烈。”
楚南星似懂非懂地聆聽。
“但它也有前所未有的可怕副作用,”葉權解釋,“毒素大概率會通過信息素擴散。就算你不吸毒,長期暴露在這種信息素中也會上瘾。”
這話讓楚南星意識到了什麼:“所以今天在商場……”
葉權:“具體情況有關部門還在調查,畢竟造成這麼大範圍的暴亂,案件已經升級,專案組今晚就進駐十三号生存區了。”
真是遙遠又可怕的事情……
楚南星不禁失神。
葉權瞥他:“所以你知道些什麼?”
“我隻是想起來,之前撞見過王叔和奇怪的陌生人在店裡接頭,還發現了他藏的藥粉,”楚南星露出陷入回憶的神色,“當時他特别緊張,再三囑咐我不能碰,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毒……在鏽街實在是太常見了。”
葉權聽得比想象中專注。
楚南星有點難過:“後來他和那些家夥越走越近,還非要把我送走,我猜到他可能走錯了路,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死了。”
葉權詫異:“你覺得王川在販毒?”
楚南星擡眸反問:“不然呢?”
葉權沒有直說,隻瞧着他:“有沒有想過其他可能?”
此前,這位大少爺就不止一次地肯定過王川,他不像無緣無故便相信人性本善的單純性格,難道知道什麼内情?
楚南星有點困惑:如果王叔真沒做錯事,為什麼要接觸這些,又為什麼會死?
除非……
過了很久,楚南星才在震驚中驚訝坐起。
葉權轉頭望向生存區璀璨到足以掩蓋一切真相的夜色,淡淡道:“他應該從來沒有機會,堂堂正正地走進警局大門。”
在楚南星的記憶中,王川油腔滑調,早就和鏽街融為一體。都說這位大叔倒騰黑市生意超過十年了,但其實……他是警察嗎?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Omega将信将疑。
葉權很直接:“這個秘密不隻屬于我,我不能說。”
楚南星又問:“那你除了想擺脫我,插手這個案子,還有其他目的嗎?”
葉權又沉默,看來還是不能說。
過了會兒,他終于關心起現實問題:“那你是知道王川和什麼人接觸了?”
“我不認得他們,”楚南星蹙眉,“也有點想不起來長相……”
他擡起眼眸:“不過再見到,應該能認得出——而且,我倒是記得那些毒販碰面的地方!”
葉權應聲:“好,我想辦法帶你去查查。”
破解了心中的謎團,楚南星暫且心滿意足,又很需要空間消化關于王川的事情,便乖乖回了自己的病床。
葉權不禁瞥他:“不是想離我近一點嗎?”
楚南星背對着他蒙住被子:“已經很近了,安全感滿滿呢。”
Omega清瘦的身體再無起伏。
“都說王川對你很好,”葉權意外地安慰,“别太難受,他不會白死的,而且你也沒做錯什麼。”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有誰害死我最親近的人,我也會想殺了他們,碎屍萬段。”
楚南星一言不發地瞪着窗外,眼眶微微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