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說事，”葉權心不在焉地催促，“沒事我挂了。”

男生急忙阻止：“别别别！你好不容易去一趟，幫我代購點東西回來。”

葉權立刻試圖收起手機：“有需要不會讓管家去采買？我沒這個閑工夫。”

男生大吼：“不能讓家裡知道！你幫我買，我把生日時收到的限量版重工機車送你玩！”

……

葉權重新擡起屏幕：“要什麼？”

男生嘿嘿笑：“迷幻菇。”

*

如今社會剛剛趨于穩定，聯邦政府對緻幻性消費品的管控極為嚴格。

能讓人陷入美妙幻覺、飄飄欲仙的迷幻菇雖沒有成瘾性，但會對腦神經造成輕量負面影響，因此隻被允許在十三号生存區售賣，是時尚年輕人極熱衷讨論的單品。

前往商場的路上，楚南星滿臉困惑：“為什麼要浪費錢買那種東西？會吃壞腦袋的。”

葉權把車開得風馳電掣：“反正他的腦袋也沒有變糟的餘地了。”

楚南星眨了眨眼：“是你同學嗎？”

葉權應聲：“小學同學。”

楚南星無聲淺笑。

葉權：“？”

“沒什麼，”楚南星解釋道，“就是覺得擁有同學和朋友挺幸福的，你和他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很輕松。”

葉權并不覺得如何：“等你辦完入學手續，也能認識新同學。”

“如果你真能幫我脫罪，我就不用離開十三号生存區了，”楚南星看向雨霧蒙蒙的前路，“還是回古董店賣東西吧。”

葉權不禁嗤笑：“去找那個姓徐的小子？”

楚南星側頭打量，忽然靠得特别近，丹鳳眼閃閃發亮：“管東管西的……你不會開始期盼和我一起過日子了吧？”

帶着體香的溫熱氣息拂過皮膚，葉權險些把方向盤轉過頭，氣急敗壞道：“少自作多情，離我遠點！”

楚南星緩慢坐正，故意調侃：“你耳朵紅了。”

……

本來沒紅，現在是真的紅了。

努力憋笑的Omega望向濕漉漉的車窗，倒映出笑眼彎彎，像蝴蝶幻影轉瞬即逝。

*

十三号生存區有數千萬百姓，雖然絕大部分仍在貧困線上掙紮，但中心商業區仍舊熱鬧非凡。無數把顔色各異的雨傘組成了川流不息的人潮，仿佛一幅流動的畫卷。

兩隊健壯的黑衣保镖氣勢非凡，所到之處，行人紛紛避讓，側首而視。

葉權相當敏銳，看得出大家所關注的并非有錢人的嚣張派頭，而是那個在風雨中長發輕揚的Omega。他墨鏡後的眼神因此變得更為微妙。

早已習慣受人注視的楚南星倒不在意，停在商場側門介紹：“就在三樓，那個彩色招牌的店。”

葉權簡短吩咐：“帶路。”

“我沒有身份證，不能進商場，”楚南星無奈地解釋，“而且隻有成年人才可以買蘑菇。”

……

葉權瞥向身後的保镖們：“不用跟着我，這裡人員複雜，務必看好他。”

保镖隊長面無表情地提醒：“董事長和呂哥吩咐過，要提防您跑路。”

“……我都答應我媽了，為什麼還要跑？”葉權不耐煩地把手機拍到楚南星懷裡，“行了吧？我十分鐘就回來。”

這年頭，沒人會随意丢下手機這麼重要的生活工具。保镖們見狀，隻好盡職盡責地站到Omega身邊。

楚南星完全沒聽他們糾結，早已經站在廣告屏前。專注地看起了動畫片。

那是和毛絨玩具聯名的知名動漫，主角是萌萌的小貓和小兔，通常隻有孩子和少女才喜歡。

……真幼稚。

葉權在心裡嫌棄了一聲，這才轉身擠進了摩肩接踵的商場。

*

心裡裝着無數煩惱，楚南星隻放空片刻，便低頭點開了葉權的手機屏幕。

有幾條未讀信息，可惜因密碼攔着而無法細讀。

……他真會為了我去認真查案嗎？剛才究竟從古董店拿走了什麼東西？

這家夥，肯定憋着重要的秘密沒有說。

Omega不禁斂眉，疑慮重重。

誰知正走神時，不遠處的人群忽然爆發出嚴重的騷動，尖叫聲此起彼伏，頃刻間打破了街區的平靜。

幾乎隻在兩秒間，訓練有素的保镖便迅速地将楚南星穩穩包圍，形成一道堅實的防線。

目光越過他們的肩頭，隻見有個面色發青、形容枯槁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他似乎剛剛抓咬過誰，滿嘴新鮮血迹，神情癫狂，仿佛一頭失控的野獸。

是吸毒者。

楚南星在鏽街見過不少這樣的爛人，但因為王川盯得緊，從未有機會近距離接觸。

怔愣間，那男人渙散的眼神竟盯上了美麗的Omega，轉瞬便邁開颠三倒四的步伐，飛速朝這邊靠近。

“我們走吧，”楚南星難免慌亂，“去别處等葉權。”

沒想保镖頭子卻冷冷地掏出了武器，厲聲威脅：“站住。”

已經神志不清的男人當然毫無反應。

下一秒，震耳的槍聲呼嘯而去，直接貫穿了對方的小腿。

随着血花四濺，行人恐慌的叫喊更加刺耳，場面直接亂作一團。

保镖頭子全不在意，淡定地摸住藍牙耳機，撥通電話向呂岩報告起突發的情況。

近距離目睹槍擊的楚南星驚魂未定，心跳如鼓。

然而，負傷倒地的吸毒者不僅沒老實下來，反倒像中了邪似的，執着地朝這邊爬動，身後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不對勁，很不對勁。

終于感受到異樣的同時，楚南星的鼻息間已經聞到了鮮明的信息素。

那味道過于複雜，似乎來自很多不同的對象，引發出極強烈的壓迫感與惡心。

太強烈的沖擊讓楚南星情不自禁地幹嘔出聲，他用力捂住嘴巴，震驚地盯着開始混亂的商業區——

好像所有Alpha和Omega都失去了對信息素的控制能力，有人發狂，有人癱倒，吓得那些Beta和幼童們驚叫奔跑。

足以容納數萬人的廣場以塌縮般的速度淪為人間地獄，擁堵和踩踏的後果不堪設想。

也是直到此刻，楚南星才猛然察覺：葉家這些壯碩的保镖們竟然都是Beta。

可惜，無論多麼體質穩定、身手不凡，也很難在這般恐怖的環境中輕易脫身。

感覺到保镖的防護圈越來越小，楚南星緊張不已，正環顧時，忽有藍牙耳機被遞到了面前。

他忙戴上：“喂？”

“楚先生，你們應當是遇到了吸食腺體毒品的瘾君子了，”呂岩的聲音清晰傳來，“他對藥物過敏，放出的毒素能夠通過信息素傳播，引發A或O的同期紊亂，持續若幹小時，警方已經趕往現場，最好先找安全的地方躲避。”

以前的确聽說過類似的毒品，但這種傳播方式實在是匪夷所思，簡直堪比大規模生物武器了。

而且滿打滿算，這事才發生幾分鐘而已。

這位大叔怎麼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葉家，真的隻是做生意的嗎？

“可我怎麼沒事？”楚南星壓住滿心疑惑，忽想起些什麼，“紊亂……那葉權呢？”

“應該是你的信息素等級非常高，不容易被影響，”呂岩的聲音嚴肅而急促：“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快把少爺找回來。如果他感染毒素，會有生命危險。”

……

楚南星緊張地擡頭望向三樓的迷幻菇商店，毫不猶豫地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