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受到了兩個人的白眼之後老實多了,又低頭寫題去了。
修漫看着江樂風的後腦勺沒忍住歎氣,煙瘾又犯了。
他起身想去天台,出門恰好遇到返回的何耀東。何耀東笑得很明顯,修漫認得他手裡的東西,就是那份保送表格。
看來自己被刷掉之後,輪到了何耀東。
他斜睨一眼,往前去了。
風沒有夏天那麼和煦了,修漫感覺自己點的一支煙有一半都被風刮掉了。碎屑掉在他的身上、鞋上。他低頭看着自己這雙看不出是什麼牌子但一定不是好貨的鞋子,憋屈勁更甚了。
他為了江樂風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江樂風居然還不給他好臉。
真是可惡死了。
修漫将這些沒有前因後果的事情一股腦地怪在了江樂風頭上,完全沒有反省自己的自覺。
他從來沒想過,如果那天晚上他好好在家睡覺而不是非要在崎岖的山路炫耀他新車的性能。那他現在不止活得好好的,而且是大富大貴慘無人道地活着。
他從來沒想過這些。
他抖抖腳把鞋子上的煙屑都抖掉了,又點燃了一根煙。
兩根煙的時間,上課鈴就響了。他的腦子警告他應該下去上課,他的身體卻不想動。停留在原地,直到上課鈴徹底過去。
他想,他來這之後居然一節課也沒逃過。
這不是個好兆頭,于是他順理成章地留下了。
他把校服外套攤開鋪在天台中央,沒什麼形象地倒了下去,翹着二郎腿,看着已經沒了威懾力的太陽慢慢爬到眼前,實在是悠哉。
然而這份閑适的舒緩沒持續太久,江樂風推開了天台的門。
修漫閉着眼睛聽動靜,聽到有人的腳步緩緩向他靠近。
他猜到了來的是誰,卻沒有睜開眼睛。
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他現在不是很想看到江樂風。
但是他好奇江樂風為什麼來找他。
江樂風卻沒有叫他,而是靠近修漫坐下了。
修漫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來者叫他的名字,疑惑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身影。
“你不上課?”他問,他以為就算這個世界下一秒就要爆炸,這一秒江樂風也不會停止自己的學習之路。
“班主任有事沒來,這節課自習寫試卷。”
“那你幹嘛不寫?”
“……”江樂風沒有回答,學着修漫一樣躺在了地上。
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氛圍讓修漫覺得有點抓心撓肝,他想把江樂風的臉扳過來面對他,然後惡狠狠地說“你他媽不是不喜歡我嗎,那你現在到底什麼意思。你承認吧,其實你也喜歡我,我這麼帥你不喜歡我簡直有病。”
可是他不敢,因為經驗使然,他覺得江樂風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我真是搞不懂你。”
最終,他隻說出了這句。
“這不是我的錯。”
“你到底上來幹嘛?”
“别因為生我的氣不去上課耽誤學習。”
“就為了說這個?”
“我聽何耀東說,你的保送出問題了。”
“是。”修漫說得滿不在乎。
“那個表格因為一開始沒打算填,所以沒仔細看。今天何耀東跟我說,保送的學校是A大。”
修漫心下一驚,坐起了身來,轉頭看着躺着的江樂風。眉頭有些不受控制的擰緊了。
“你什麼意思。”
“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什麼?”
江樂風沒再往下說,修漫卻着急起來。“你他媽說話啊。”
“回去吧,不要因為我耽誤你任何事情。”江樂風也起身,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得看着臉上寫滿了惶恐的修漫。
兩人眼神交彙,他卻很快逃開,轉身走了。
“江樂風你有病啊,少他媽說點莫名其妙的話你會死!”修漫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站起來,江樂風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每次交談都是一樣的不歡而散,然而這次修漫沒再太快造次。
他以為上次江樂風的不對勁,是因為江樂風覺得修漫隐瞞了他關于保送A大的事情。自覺理虧,愣是一整個星期都沒敢騷擾江樂風。
一周以來,他也沒再找江樂風吃飯。江樂風卻發現,修漫人緣比他好得多,起碼修漫一下課就會淹沒在人堆裡,而自己沒了修漫的糾纏,就會變成一如既往的獨行者。
他搖搖頭打散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開始塗英語答題卡。
這周兩人沒有交談,轉眼就到了周考,最後一科都考完了。
這次也沒人時不時就戳他讓他回頭,或者自己回頭對他笑笑。
上次修漫考試滑鐵盧,兩人别說前後桌,連在一個考場都排不到。
成績很快出來,江樂風還是第一。然而他的心情并沒有感覺到有多輕松,倒是一股自責湧上心頭。
修漫的排名比上次又降了許多,這次他沒有缺考,醇粹就是考砸了。
砸得稀碎。
江樂風透過窗戶看向教室裡正在睡覺的修漫,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