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桑現在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
祝清梨是昨天半夜裡蘇醒的，在此之前她已經在床旁邊靠着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而她的睡眠一向較輕，于是就在淩晨被動靜吵醒。
折騰完一圈再睡回去時已經是不知多久後。
于是被攪得亂七八糟的睡眠終于在早晨給了她當頭一擊。
其實本來也沒必要這麼密切看護的……但玖走後，竟然是白葉專門來了一趟找她，交代了點事後還要走了一份資料。
隻能說幸好算起來睡眠時間沒有特别少，隻是質量不太高——總之，現在她又間歇性地變得非常能感同身受空澤每天被拽起床的痛苦之處……
啊不，誰要和某位起床氣狂魔感同身受……
此時這位“起床氣狂魔”正坐在她對面無聊地用吸管攪着一杯飲料。
“所以這次又是怎麼被拽起來的？”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不夠跑去三号館叫對方起床了，然後卻很神奇地在食堂相遇了。
“……我負責今天上午鑒定的站崗任務。”空澤幽幽地吐出實情。站崗也就算了，還偏偏給他排了早班。如果不去就會被公局的老家夥教育。他現在非常想把吸管狠狠戳到那個想出這種愚蠢無用還費力方案的行政人員的腦袋上。
“…？”等等等一下，淩桑完全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所以空澤雖然這次不會去助考，但是肯定會近距離觀摩她鑒定？？
…平常心平常心。又不是高一的時候沒有被空澤殿盯過……
“等會兒具體你遇到誰大概要看抽簽的順序決定。”空澤叼起吸管有些含糊不清地道，一邊騰出手來查看振動的通訊表，“不過我估計他倆都不會放水——主考的黑服也不是傻子。”
“哎——沒關系的啦。”淩桑笑起來。實際上她也并沒有那麼那麼介意就是了。
“我想也是。”空澤聳聳肩。如今這小家夥早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甚至還能在勻出時間來照顧另一位新生。
淩桑本來就是個非常成熟優秀的人。自己也隻是稍微點撥她就能達到現在的境地。
“空澤殿不吃一點東西嗎？”淩桑啃完了她的早飯，擡頭問隻是喝了幾口飲料的空澤。
“我沒關系。”站崗而已。這點糖分足夠他撐到下午了。“你吃好了就幹脆一起去場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好——”淩桑愉快地眯起眼。穿着黑服制服的慕德蘭恰好從他們對面的窗口經過走出去，看起來又是幹勁滿滿的樣子。
——咦，好像到現在也還是沒有看見白葉？
雖然要求暫時取消了無服學生的觀看資格，但畢竟是難得學習戰鬥技巧的機會，其餘的大部分學生仍然會選擇圍觀藍服鑒定。
比起白服，藍服鑒定舉辦的主競技場規模更大。透明的水晶圍欄将内部凹陷下沉的場地與觀衆席隔離開。此時圍欄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等候的人群，依舊與去年一樣自覺地按照服級分開站位。
“淩桑，是嗎？這是你的号碼。”負責分發鑒定順序的白服遞過來一張标着數字的小卡片，“請收好，根據号碼先在休息室等候。”
“謝謝。”淩桑雙手接過，查看上面的數字。
十一号。
“那應該還不算晚。”空澤在她身後開口。
“嗯。”
休息室在主競技場與小型競技場中間的夾層處。淩桑按着房門号順序一間間走過去，空澤跟在她身後。最後兩人在标記有相應序号的房間門口停下，敲了幾聲後推門進去。
同一休息室由兩名序号連續的參試者共享。屬于淩桑的房間裡還是空的，顯然另一名參試者還沒有到。
“空澤殿現在還不用去站崗嗎？”淩桑在休息室裡放置的一排沙發上坐下。剛剛進去時外面的工作人員似乎都已經基本就位了。
“沒事，席勒說他幫我先站前幾個班。”空澤雙手抱臂站在旁邊，露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是因為慕德蘭助考嗎？”淩桑的讀空氣功力相當深厚。
“啊。”空澤以第四聲表示肯定。
大概席勒覺得自己在場的話，慕德蘭會稍微收着點——至少不會打得太過分。
……負責人與被負責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綿延至今。
房門被敲響了。
“進。”空澤随口應了一聲。
“早——～”不是另一名藍服，而是一個很困的黑服邊問候邊推門進來。
“這麼晚才到還真有你的。”空澤嘲笑道。
“啊彼此彼此……”挂着工作牌的白葉似乎真的是剛剛才到。看來前幾場确實都是慕德蘭在打。她轉向淩桑：“十一号？”
“嗯。”淩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大概率就是和我打。”白葉咧嘴露出壞笑，“隻要慕德蘭和我沒有提前被打殘。”
“…你倆一點也不容易被打殘。”反而容易把對手打殘。
“啊…是吧。”白葉随口應道，又打了個哈欠。
“…你睡了多久？”淩桑忽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怎麼感覺有人比自己睡的還少。
“大概…三四個小時？”雖然算是确定了一些事，但對着那篇古文還是苦惱地什麼都解析不出來呢啊哈哈……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淩桑有些擔憂。聽起來是相當容易猝死的作息啊……
“沒事我為了服級鑒定特地早睡了一個小時。”白葉肯定地一點頭。
“……”更離譜了啊喂！你平時到底幾點睡覺的啊白葉桑！
“藍服也就算了，明天你自己鑒定的時候可别還是這幅樣子。”空澤冷笑着開口提醒。
“當然。”黑服鑒定可不是鬧着玩的。
“那我先走了，空澤你也好準備去上崗了。”白葉轉身揮揮手，半開玩笑地道，“阿桑加油喔，不要太早被我幹掉。”
“走了。你要無聊倒是可以直接在窗戶看。”白葉走後，空澤也把工作證挂到脖子上。臨走前又回頭補充一句：“桑，争取把她打成重傷。”
“好——嗯？？”等等空澤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你們黑服是都不會用正常方式鼓勵人的嗎？
兩名黑服都離開了。房間裡一下子重新安靜下來。另一名參加鑒定的人也還是沒有來——是直接放棄資格了嗎？
這樣一直獨自幹等着好像确實會有點無聊。淩桑默默地采納了空澤随口的提議趴到房間另一側的窗戶邊上打發時間。這個方向恰好正對着圓形的主競技場，可以看見裡面的全部樣貌。
除了距離稍微遠了點，角度竟然好到與觀衆席無異。淩桑對此相當滿意地望下去。
與慕德蘭戰鬥的藍服身上還着着火，恰好被他甩飛出去。看起來就像一顆火球狠狠砸到競技場另一頭的牆壁上，還砸出了蛛網形的裂縫。
藍服再沒能站起來。然後就是被一旁等候着的醫務室人員迅速拖走。
……一年過去了，醫務室還是用“拖”的。
慕德蘭身上似乎也在戰鬥中受了點傷。場地修複期間，主考的黑服勾手示意他暫且下場休息。
另一側，身穿黑服的白葉翻身輕盈地越過水晶圍欄跳下，長發與長袍後擺掠起，下墜至下方五米的競技場内部後穩穩落地。
“喔——！！”觀衆席人數最多的白服那一側遠遠響起起哄聲和歡呼聲。
——原本高三的薰學姐畢業後，白葉成了學院目前唯一一位女性黑服。較為出衆的外表加上黑服的實力讓她在學院的人氣和空澤都有的一拼——甚至可以從尖叫聲中聽到不少女生的聲音。
場地修複完成，作為挑戰者的藍服低階從對側入場。
以淩桑的距離，并不太能聽清表示開始的鈴铛聲，但她可以看見藍服已率先有了動作。他亮出一把長刀，直線加速向白葉沖過去。
白葉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動作，兩人間的距離終于不到三步時藍服揮刀直接劈過去，卻被白葉輕松地用刀鞘擋下。
藍服正要改變角度再次進攻，可下一秒白葉直接趁他收力的瞬間向右旋身借力一腳飛踹踢到對方下巴上。後者被踹得腦袋向後一翻整個人往後倒下去後就再沒有動靜。
喪失戰鬥力直接淘汰。
“喔……”遠遠觀看的淩桑忍不住眯起眼。整個藍服鑒定都比白服兇殘了不知道多少倍。
下一名挑戰者上場後也是不到兩分鐘就被打殘。不過這一回那名藍服至少展現出了自己的元素力。在明智地選擇不與白葉拼近戰，而是試圖遠程攻擊時卻被瞬間近身，隻勉強用小刀抵擋了幾個回合後就被白葉用刀鞘狠狠擊中後腦勺暈過去。
還真是不需要睡醒就能打的水平……實力的差距太大了，白葉甚至還沒有拔刀。僅僅依靠高速的體術就能輕松碾壓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