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挺立于小亭子旁,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林苡目極遠方,就像一隻折翼飛鳥,困在了這一方四四小小的亭子裡,能見天日,但終究脫離不了“玩物”二字。
她不安地将茶水自瓷白茶杯倒向淺綠茶杯,又自淺綠茶杯倒向瓷白茶杯,循環往複,但煩悶的心依舊躁動不已。
林苡沉重地籲出一口長氣:“你家公子事務繁忙,我等不得。”
她話猶未盡,周匝白霧重重,伸手不見五指,辣得眼睛澀疼。
猛然,有人拽上了林苡的後背上的衣衫。
迷迷糊糊之間,林苡瞥見了一個人,既白?!
他為何跟張雲霄模樣相似?
張雲臯一雙狹長的眼睛目光炯炯着盯着前方。
她呼吸漸重,一股惡心湧上咽喉。
他道:“你不是會輕功嗎?”
“你能不像提着狗脖子一樣提着我嗎?”
“…………”
張雲臯使着輕功,翔果幾處屋梁。
林苡教他拽着脖領,脖領狠勒死她的脖子,就在她臉色煞白之時,整個人被挂在了危樹粗厚的樹枝上,砸得林苡生疼,像是斷了幾根肋骨一般。
她挂在樹枝上,像是一段挂在樹枝上,要被人用來上吊的白練。
林苡手腳并用地掙紮起了身,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正是氣喘籲籲的時候。
可張雲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物,不會因為林苡的虛弱便網開一面。
他立馬就同她商量:“眼下他正愁走水之事,這是康府庫房,紫霄花就在這裡。”
“你我非親非故,為何幫我?”
”我有求于你。”
她不信,可林父林母等不及了。
一進去,林苡眼花缭亂,紫霄花本就是野花,士族為了彰顯權利,便圈了地,豢養起來,想來紫霄花于他們而言,隻是稀松平常。
她敞開一個簡陋的盒子。
沒有。
她将所有簡陋盒子開了個遍。
她的眼裡隻有無盡的失望。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她壯着膽子,貓着身子過去。
哐啷一聲。
一個破舊不堪,缺了角的盒子落在地上。
嬌豔欲滴的花瓣妖豔非常,盒子裡還彌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太醫給她看過紫霄花畫像,這便是圖中花。
她趕忙摟在懷裡。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穿過紅木格子,闖入了林苡的眼簾,她順着那人手臂向上看去。
張雲霄!
男人的雙手化作了鉗子,将盒子緊緊扣住。
“你竟能躲過赤狐?”
張雲臯等了良久,也不見林苡出來。
沉重的庫房大門打開了,張雲臯回首,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張雲霄,還有被他禁锢在懷裡的林苡。
張雲霄挂起一抹陰冷的笑,迫不及待地奚落他:“好久不見,太子哥哥本事寥寥,不如從前了,庫房周遭院落無一幸免,庫房又怎會安然無恙。”
“哥哥的一把火可不便宜,燒了我外祖家半邊院子。”
張雲臯的嘴上功夫也不遑多讓:
“你給了金家多少好處,不用我細細為你數來吧,跟這半邊院子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張雲霄大笑:“真是死鴨子嘴硬,你還想全須全尾的回去?”
蓦然,他的笑聲僵在了半空。
林苡身側出現一柄挂着血液的劍身。
張雲霄口噴鮮血,不可置信地回身看着白虎。
他怕事情敗露,隻帶了白虎來,沒想到白虎是他的人。
他得不到林苡,也不會讓她成為張雲臯奪嫡的助力。
“林苡,張雲臯可不是個好人,他從不多管閑事,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你,無非是想讓你看見我的不堪,以此來反襯他的清風明月,高潔傲岸,然後再讓你順理成章的當上聖女,帶着豐厚的嫁妝,嫁給他這個太子,這樣你就成了他奪嫡最是趁手的兵器。”
林苡眼光飄向遠處。
她大抵知曉了他們的心思。
他們既想讓她以聖女身份嫁給自己,有了未來皇後作妻子,好讓天下人認為自己是未來皇帝的不二人選,兩人又當又立,還想把她吃絕戶,讓林家的錢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張雲臯冷不丁的開口:“你越晚回去一分,令尊令堂越危險一分,不若我動用輕功…”
林苡垂眸思忖:重傷張雲霄一事,打着彎兒跟我有關,張雲霄也沒有那麼大的心胸寬容我,張雲臯這般,無非是告訴張雲霄,我跟他相熟,一個是太子,一個是信王,若是順着他的話下去,非要陷進奪嫡風波不可。
“殿下,咱們隻是萍水相逢啊。”
隻言片語間,康氏家丁已然裡一重,外一重地圍住了他們。
林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沒有我?你能囫囵個兒地離了康家?”
林苡還未開口,幾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從天而降,将林苡和張雲臯團團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