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三天,她帶出來的錢都花完了,理所當然地也被房東趕了出來。
正值初冬,弄堂裡吹過來一陣寒風,吹得畢有方牙關直打哆嗦。
好冷!
畢有方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單薄褂子,顧不上行人對她投來的異樣目光。
雲城四季如春,哪怕到了冬天也冷得并不分明,她真應該下火車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件外套。
此時時間已接近淩晨一點,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黑寂。
畢有方在腦海裡盤算着怎麼快速弄點錢來花花,再不濟,做個梁上君子?
要是老頭子知道她偷東西,保準能揍死她!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嘹亮輕浮的口哨聲,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至近,刺眼的遠光燈射了過來,直晃眼睛。
他媽的,畢有方眯眯眼,滿心氣不順,這不是送上門找揍嗎?
機車黨混混惡意把車别近畢有方,狠踩油門,貼着她身體擦過。
口哨聲混着發動機的轟鳴震穿了巷子的黑。
畢有方不屑地對着遠去的三輛機車豎起了中指。
他們在後視鏡裡看見了,起哄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沒多大一會兒,他們繞了一個圈,又回來了,這次直接在畢有方面前停下。
帶頭的那個摘下頭盔,把劉海朝後拂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美女,請你喝酒?”
畢有方走了過來,兩指扯了扯他的皮衣外套:“脫下來!”
那小表情,勁勁兒的,惹得男人一陣低笑,他把外套脫了下來遞給畢有方。
畢有方穿上之後拿了頭盔帶上,一個翻身上了後座。
她有朋友了,不過是混混朋友,他們跟她,志同道合!
機車馳騁在橋江大道,畢有方高喊道:“快點快點!再快點!你太慢了!”
機車加快了速度,畢有方高呼着從後座起身,張開手臂,像鳥兒一樣,冷風灌進外套,刺在皮膚,壓彎時心髒傳來的鼓動,血脈在噴薄。
畢有方覺得,這才是她,肆無忌憚的她!
她是後來才發現這群狐朋狗友壓根不是什麼小混混的,而是富二代!
一群腦袋有病的富二代。
夜色就是他們的虛假的面具,騎上機車,帶上作案工具,看上哪輛車就砸車窗偷盜。
有錢拿錢,沒錢拆零件,被抓到了也不要緊,給人送輛新車就能解決。
簡直腦袋有病!
畢有方對他們真是又愛又恨。
直到今夜,他們看上了一輛大衆小破車,更讓他們興奮的是,這附近似乎沒有攝像頭。
他們撺掇着畢有方動手,還有把榔頭遞上來的。
畢有方撇撇嘴,就這還用工具?
她慢騰騰地挪了過去,握緊拳頭輕輕一砸,車窗就破了個大窟窿。
驚得一群人直呼她拳王。
畢有方不屑地切了一聲,懶洋洋地說:“拳王還吃不住我一拳呢!”
她可不是在吹牛!
畢有方從打破的窗口裡探進去,拉開了車門,叼着手電筒在車裡摸了一圈,找到一個黑色的行李包,看都沒看就丢了出來。
這裡沒人跟她搶戰利品,喝完酒後,她提着包就回家了,她壓根沒指望裡面有錢,就那小破車。
誰知,剛洗完澡,手機就進來一個電話,她接聽,就聽見那頭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
“你砸了我的車?”
畢有方掏着手指甲,“是啊!然後呢?”
“要賠你一輛新車嗎?”
這話真是挑釁滿滿。
電話那頭也不生氣,極輕短地笑了一聲,緊接着是撥動打火機時的咔哒聲。
對方似乎點燃了一根煙。
“你叫畢有方?滇南畢氏的吧?你家老爺子還好嗎?”
畢有方渾身都僵硬了,這人竟然知道陰人家族?
他也是陰人江湖的?
那麼,那輛車是他故意停在那兒的?
沒等畢有方說話,那頭兀自笑了一聲:“忘記跟你說了,那塊地方雖然沒有監控,可我在車裡,放了攝像頭。”
“畢老爺子一生端正,你說他要是看到孫女歪成這樣,會不會氣得吐血?”
會!老爺子真的會吐血,搞不好還會立馬噶屁!她煩老爺子碎碎念,可不想他真死了。
“還在聽嗎?”對方又問,那不輕不重的語氣氣得畢有方牙根都癢了。
“你想怎麼樣?”她問。
“打開背包。”
畢有方開免提,嘩啦一下拉開了背包拉鍊,就見裡面滿滿當當裝滿了人民币。
“看到那把刀跟那小塑料袋了嗎?”
“看到了。”畢有方說。
“把這兩樣東西替我交給我一個人,這些錢都是你的了。”那人引誘的聲音像是撒旦惡魔的低語。
可惜,她畢有方不信教。
“你還有别的要求,是嗎?”
那人笑了,笑聲尖銳且短促:“不愧是滇南畢氏未來的當家人。”
“我還要你,去一趟長白山!”